戚柏舟仰躺在草地上,身下的位置恰好是一片斜坡,他像是享受着家中春椅般怡然自得,双臂枕在脑后,一条腿蜷起,望着那湛蓝的天空。
空旷的视野,躺下看向天空,便觉得自己何其渺小,云层与天空,高不可及。
他闭上眼睛,任由和煦的日光洒落在面颊,带了温度。
忽觉有声音传来,贴着地面听得更加清晰,由远及近。
“咚咚——咚咚——”
声音近了,地面带起的震动就在耳边,他依旧假寐,早已猜到了来人。
那人身着白衣,腰间用烫金装饰的蹀躞带束住,挂着一只翠色玉佩,状为锦鲤,走动起来轻轻晃动。袖口用黑色束袖箍住,长长的发高高竖起,额发两开堪至眉眼,露出来的额头光洁白皙。
脸上挂着笑容,从内之外,三两步跑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戚柏舟。
他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人,一副吓唬他的样子:“你再不起来我就要上马从你身上踏过去,到时候你可就真再也起不来了!”
说着就要迈步往他胸膛上踩。
戚柏舟像是多长了只眼睛,准确地抓住来人的脚腕叫他无法达成目的:“阿念,你舍得吗?”
他保持着动作睁开眼睛,卖惨地看着虞言念。
虞言念使了点劲解放了自己的行动,蹲下身跟他商量:“你再不起来,我就真舍得了。”
戚柏舟好说歹说支起上半身,一腿放平一腿拱起踩在地上,破碎的青草汁沾在了靴沿,倒也无人在意。
他慵懒地眯着眼睛,拖着调子说:“我起来了,你有什么事就说,无事我就又躺下了。”说着就要放松自己恢复之前的姿势。
虞言念眼疾手快,猛地一把托住他后背,使了点劲儿把他撑起来,顺势拍了一下他后背:“起来!跟我去跑马!这么爽朗的日子!再合适不过!”
戚柏舟一听,彻底想躺平,但对方显然不让他如愿。
“起来!”
戚柏舟没骨头似的任由他拉扯,拖着调子讨伐他:“我说阿念啊,你如今也不是太子,我也不是将军府的人,我们只是两个自在逍遥的江湖人罢了。”
“所以啊——我可以抗旨了!”
虞言念无奈:“我没拿身份压你,如今我只是个平凡人,只是一个唤作虞言念的人,和一个唤作戚柏舟的人,遍游四方,承少年侠肝义胆罢了。”
戚柏舟认同:“对啊对啊!所以你自在一点好不好,想干嘛就干嘛不就行了?”
虞言念松了力道,被他托着的人一时不防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的:“你干嘛!怎么突然松手!”
虞言念站起身,抱着胳膊斜睨着他:“我就是在随心,所以我想跑马。”
他指着地上的戚柏舟:“你,和我一起去。”
戚柏舟闭着眼睛装死:“我不去,我要睡觉!”
突觉一阵冰凉贴在侧颈,悄悄睁开一条缝看去,就见虞言念拿剑鞘抵在他脖颈上威胁他,一句话不说,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他,不言而喻。
戚柏舟叫苦不迭:“太子哥哥,小的就一条命,你别给我嚯嚯死了。”
虞言念不想听:“三个数。”
戚柏舟拒绝。
“三。”
戚柏舟不动。
“二。”
戚柏舟警觉。
“一。”
戚柏舟翻身爬起。
三两步靠近自己的骏马,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刚刚没骨头的不是他本人。
他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嘟囔:“怎么永远都是这么独|裁专|制啊,一点也不讲道理!”后半句他故意喊出声,就是要让他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