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乃是少陵野老,诗圣杜甫所做,跟你老师半点关系没有!庄先生替令师欺世盗名,还真是尊师重道的典范。你们北齐今日的所作所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杜甫,这个名字只有范闲和白芷两个人知道,其他人根本就没听过。庄墨韩只当是范闲的狡辩之词,轻蔑一笑:“你说的这位诗圣,何朝何代的人物啊?既是诗圣,可曾青史留名?”
“史书里没他。”范闲摆了摆手,不着痕迹的扫了白芷一眼:“他的诗,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范闲这个反驳理由着实有些奇怪。”李承泽压低了声音凑到白芷的耳边轻声说道:“有些玄幻,这世上还真的有另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世界。”
白芷回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李承泽看着白芷的表情,怔愣了一瞬。转头看着范闲挥手的模样:“和你们比起来,那个地方,说是仙界,也毫不为过。”
李承泽转头看向妻子,只见白芷脸上隐隐有怀念之感,心中不免有些惊疑。
仰头,李承泽喝下一杯酒,稳住心神,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小白!”范闲此时已经上头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走到白芷和李承泽的桌前,蹲下,看着白芷:“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抄录那些诗句。”
侯公公在一旁附和:“若是范公子不嫌弃,老奴也帮着二王妃一起抄录。”
白芷微微点头,转身叫下人撤了面前的饭菜,铺上纸张:“你说吧,我写。”
范闲走到殿中央,拿起酒坛直接喝。面对嘲讽,直接摔了酒坛,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几步,直接抬起手念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在念道这两句诗后,下首的几个官员就已经忍不住叫好了。李承泽也有些微微震撼,脑海中一位意气风发的剑客跃然而上,转头看向白芷,她的速度很快,丝毫没有停顿,唇边的笑意也是丝毫不减。
李承泽拿起砚台,贴心的为她准备好笔,以防她消耗时间跟不上范闲的速度。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白芷边抄边在心里想着,范闲还挺有良心,说的都是九年义务教育里学过的诗,正巧她还都会,抄起来也并不是十分困难。
想到这儿,白芷又庆幸,刚刚范闲拜托她抄诗的功夫,她悄悄的说千万不要说《长恨歌》。第一,这首诗实在是太长了,根本就写不完;第二,这首诗写的可是唐明皇和儿媳妇杨玉环的故事,风气不好;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里面有一句“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大殿上对着李承泽开黄腔,他们夫妻俩不要面子的?
一整场下来,殿上的人全都听的如痴如醉。李承泽的脸上也露出欣赏的表情,尤其是范闲跑到李承泽面前,念道:“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庆帝也傻眼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范闲,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如此快的时间内作出这么多首诗,有的诗年少轻狂,有的诗老气横秋。有的写出了少年得志的得意,有的却写出了壮志难酬的愤懑。
这孩子和他娘一样,有点邪性。
范闲在念完最后一首后,转身看向白芷:“过百了么?”
“早就过了。”白芷将毛笔递给一旁的李承泽甩了甩手:“再不过,我的手都要废了。”
“对不住,有点激动了。”范闲“嘿嘿”一笑:“先这样吧。”
郭保坤早就喝多了,迷迷糊糊地开口:“这世上哪有什么仙境啊。”
“若是没有仙境,那这些诗句又是从哪来的?”
李承泽揉着白芷的手,一边笑着回着郭保坤的问题。
“那,肯定是他自己写的。嗝.......”
周围一阵寂静。郭保坤似乎想起来自己是哪边的,立马放下酒杯:“就算这些诗都是他自己写的,就算他写了千首、万首,也不能证明那首七言他不是抄袭的!”
“随口吟诵便是千古名句,这样的人,何必去抄,又怎屑去抄!”
李承泽拿起面前的纸张,恨不得抛在郭保坤的面前让他好好看看。白芷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端着酒杯瞠目结舌的庄墨韩,犹豫再三,起身走到他身边按住他的脉搏。
此时,范闲也跌跌撞撞的走到他面前:“注经释文,我不如你;背诗,你不如我。做文坛大家,我不行;做人,你,不行。”
一句话,激的老人家直接喷出一口血来。一生的清誉,如今毁于一旦。白芷立马封了他几个穴道,对着赶来的太医吩咐了几句,然后起身走到李承泽身边。
“走吧,这里,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