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墨韩到了。
庄墨韩一来,便吸引了朝堂上大半的目光。许多官员纷纷起身向他行礼。白芷默默看着眼前的老人,虽年事已高,但并不衰颓,举手投足间肃穆庄重,浑身散发着“大家”的风范。
以前,都是在书中和画像中,看见过孔子,墨子,庄子那样圣贤的相貌,并未觉得多敬畏,反而是对着课本上他们写的古文感到十分头痛。到如今,虽然她熟知的圣贤已经不在,可庄墨韩确实是这个时代的文坛大家,白芷却也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周身的气质确实让人心生敬意。
记得小时候,白芷曾经问二叔,为什么天下人都十分敬重庄墨韩这位文坛大家。毕竟皇帝都会遭到异心之人的背叛和欺瞒,可天下人都十分敬重庄墨韩。
“因为庄墨韩三个字,就代表了世间的真理。谁若是觉得庄墨韩先生的真理有误,便是连做人的资格都不配了。”
“那,二叔,您认为他说的都是正确的?”
“我只能说,有些话,有些事,需要靠时间去证明,而验证人,只能是你自己。”二叔弯下身拍了拍小白芷的脑袋瓜:“有些事情,你长大就会明白。”
想到这儿,白芷转头看见了坐在下首的二叔。他不是鸿胪寺的人,但是此次谈判他也参与了。白喻的表情还是淡淡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庄墨韩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想什么呢?”
李承泽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让白芷立马回了神。她只是淡淡一笑,看向庄墨韩:“我在想,这位庄先生手里拿的是什么。”
“卷轴,可能里面写了些关于两国交好的字献给陛下。”
两国交好?怕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面对范闲的行礼,庄墨韩并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点头示意,而是径直略过,弄得他一脸的懵。白芷站起身,随着李承泽一起向庄墨韩行了礼,然后看向范闲。他偷偷的伸手指了指庄墨韩,然后摊手一脸疑惑。
我惹他了?
白芷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他赶快落座。至于缘由,他一会儿就知道了。
庆帝很快就来了祈年殿,众人纷纷起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陛下。”
宴会无非是吃吃喝喝唱赞歌。东夷和北齐的使团分别献上自己的礼物后,大家就开始吃饭了。其实宫里的饭菜并不好吃,尤其是这种宴会上。为了不出错,所有的饭菜都十分中规中矩,摆着好看,不咸不淡,尝不出什么滋味来。
庆帝显然对这桌饭菜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夹着桌子上的花生提不起来精神。轻咳了两声,几乎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眼睛一瞥却看到吃的正嗨的范闲,顿时来了兴致。
“范协律。”
白芷转头看见埋头苦干的范闲,挑了挑眉头。可是距离太远,自己也没办法提醒他。幸亏,他身边的辛其物是个好人,赶紧提醒他:“小范大人,陛下叫你呢!”
这两个人掰扯了好一会儿,只见范闲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官名,不紧不慢的起身行礼:“陛下。”
“你见朕几次都没跪下来过,还以为你这次还会站着。”
“那岂不是要犯了众怒。”
庆帝挥挥手让范闲上前:“看你的眼神恍恍惚惚,你还挺贪杯是吧。”
白芷闻言,特地看了下范闲的眼睛。果然,是她熟悉的“清澈的愚蠢”。
“回陛下,场面如此之大,臣难免有些紧张啊。”
白芷微微闭眼,心里只觉得无聊,兴许是因为吃了饭,她有些晕碳。
白芷困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这股困劲到李承泽起身的时候都没缓过来。
“陛下,儿臣有话想说。”
白芷听见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向上首看去,却发现庆帝却在看着她。白芷仿佛一个被抓包的学生,立马就清醒了,眼神也控制不住的乱飘。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自己很忙。
庆帝微微一笑,然后看向跪地上的二皇子:“说。”
“范闲除武勇之外,亦是文采照人,儿臣便对其诗才赞叹不止。今日又听闻,与北齐谈判时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堪以大用。”
“直接说。”
“来年春闱,不如由范闲主持科考,少年才子,提点天下生员载入史册,或是一段佳话。”
白芷忍不住将目光看向站在那儿的范闲,他似乎真的是喝上头了,脸上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庆帝觉得范闲资历尚浅,太子也赶紧跳出来:“陛下,范闲资历虽浅,才华难掩。儿臣附议,由范闲主持春闱大会。”
两位皇子一起提议让范闲担任春闱主考官,属实是有些稀奇。下面的官员议论纷纷。庆帝也没拒绝,却也没答应,只是说日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