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场针对高层科研学者的实验开始了。
贺兰的那个修改“红绿灯”指令的确来自孟天冬,甚至贺兰的“揠苗助长”也是建立在孟天冬的私心下,他需要更多的自己培养出来的“嫡系”,有什么比“师徒”或者“领路人”更深的羁绊呢
越来越多的意外发生了,孟天冬觉得自己就像一位神秘的旁观者,站在这些毫无联系的意外中,清晰地记着每一处脉络关联。
莱克斯·卢瑟汇来大量的资金,孟天冬打通关系收养了庄至简,他们最大程度的治疗了庄至简的心脏病,却唯独没有让他重新接受教育,用一家社会福利机构的名义,纵容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肆意的沉醉在被特定篡改好的教义里。
孟天冬一直不知道“桃源”计划的终点是什么,他不再理解莱克斯·卢瑟,可当自己想要退出时,莱克斯·卢瑟却对他说,“撞向阿音那辆‘电车’的把手,一直握在你的手里。”
此时,他已然没有退路。
变故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也许是因为“桃源计划”的一个环节里,导致马力诺博士的朋友们离开,从而让他开始了选择在华国针对D博士的清除计划。
而为了应对马力诺博士的清除计划,莱克斯·卢瑟安排孟天冬在华国出面处理。而A国军方临时找来凑数的,偏偏是艾德琳。
莱克斯·卢瑟在苦寻七年,甚至早已接受只有自己降临这个世界的事实后,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现了艾德琳的存在。
就这么一环套一环,孟天冬已经分不清是谁走入了谁的圈套。
就像艾德琳所说的,猜疑链一旦产生,谁都不是值得信任的。
孟天冬看向艾德琳的时候,看着她笑着说“怎么,不观察我们了?”的时候,他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美丽得像一个废物花瓶的女孩,会让莱克斯·卢瑟忌惮多年。
简丹向他转述艾德琳希望外出用餐的时候,孟天冬忽然觉得很累,他做出了最错误的一个选择——让艾德琳在那天离开。
然后,一切都开始真正地失控。
那个误入房间的谢渺,那个哭泣着勒断他人生命的马力诺博士。
孟天冬想,“真的对吗?真的要为了整个星球,牺牲一个又一个优秀的灵魂吗?”
“我该怎么办?一切都是罪有应得,但是他该怎么办,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我口口声声要寻找正义,可我做了什么?”马力诺博士跪在地上,他无法再看向失去生命的谢渺。
孟天冬把谢渺放在浴缸里,仔细清理了他的身体,然后用浴巾盖着了这个依旧存留着羞涩生气的脸。
清理所有不必要痕迹后,他捧起马力诺博士那张绝望的脸,“听我说,博士,听我说,不要再去有任何的怀疑了。她说得对,猜疑链一旦产生,一切我们相信的,在过去相信的,在未来相信的,都已经消失了。”
“可我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马力诺绝望着,他后悔了。
逝去的生命不会因为怎么样诚恳的忏悔就选择重返人间,孟天冬下定决心,“几年前,我开始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让自己走上了绝望,可我不甘心,我不愿被裹挟却从没有真正自由过。博士,你就把最后的信任给我吧。我们赌一赌,死神是否存在,他是否会收留我们两个不堪的灵魂。如果死神也不愿收留我们,那就让这个世界的现实来审判你我。”
***
孟天冬的陈述非常平静,只是一次次,记录员的手停了下来,然后在失去同声翻译的瑞德博士的提醒下,重新敲击键盘。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莱克斯·卢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瞿麦知道,这次才是真正的深不见底的泥淖。而自己,真的能够把控这一系列后续的影响吗?
未知的世界是什么?
在瞿麦看来,未知的世界,就像宗教里对死亡恐惧的再加工。
因为未知,所以可以存放无限的可能。这无限的可能性里,既有为了整个星球和整个人类谋求未来的美好探索,也有无法示人甚至常人难以想象的“欲壑难填”。
瞿麦开始畏惧,然后他感谢自己知道畏惧。
***
离开审讯室的时候,瑞德意味深长地看了瞿麦一眼。
瞿麦读懂了这个眼神,在卫生间里等到了瑞德。
“你相信你的组织,我也相信你。但是瞿队长,我无法同样地相信我的政府,我需要你删去我在这件事情上的存在,我只停留在抓捕环节,接下来,我也会生病,被艾德琳传染的那种。”
瞿麦的办事效率极高,艾德琳的会议室里正静得可怕,她手机的震动让不少人回忆起该怎么正确呼吸。
艾德琳暂停了会议,她就近走到科林的办公室,看着瞿麦发来的审讯信息和对瑞德的安排。
她配合瞿麦替瑞德解决了麻烦,做完这一切后,她久违地头疼。
也许,只是因为昨天,不,只是因为清晨喝了太多种类的酒。
她把窗户打开,冷风吹在脸上。
“莱克斯·卢瑟,你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吗?你甚至,谋杀了你自己?”
“莱克斯·卢瑟,还有舒津南,我能赢得了你们一次,就会赢得了第二次。即便我输了,还有克拉克,还有班纳,还有韦恩,还有彼得,还有无数个瞿麦无数个罗西,我们永远不会输。”
她把窗户合上,坐在科林的那张桌子上,看着桌子上的那幅字画,“凡我所失皆非我所有?不,路可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