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自然而然地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身,力气紧的差点让他缓不过来气。
“我有乖乖听你的话,不争不抢,为何你就是不愿意向我迈出一步。”女人埋在他的颈窝,下巴在一侧蹭了蹭,疯狂地汲取着他身上的香气。“你是我的。”
“我只有你了。”
冷如玉抬起的手想要触碰,余光瞥见手肘处的一颗朱砂痣,愣了愣,喉咙哽咽,不得不收回手。
他想起了曾经在话本上看过的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颗树结果了,那它可能十年前就在地底扎根了。
在这危机四伏、人心可怖的皇宫中缩成一团,守着一隅欢愉之地,却早忘了,他原先身上也背负着行囊。
“你走吧!”
“冷如玉。”女人强硬地将他的身体转过来,捏上他的脸颊,就要吻上他的唇,偏偏被男人抬起的手挡住。
女人一愣,眼眸黝黑,垂头埋进了他薄颈一侧,拉开他肩头的衣服,一口咬了下去,力道狠得能说得上是啃,他轻轻地唔了一声,即使被疼痛刺激了神经,但还是乖乖仰着头,温顺地承受着。
最后一次,就容忍她最后一次罢。
直到最后,他还是理智战胜了贪恋,一把推开对方,“南舒,你够了。”
“你可曾真的想清楚,你对我是否是对长辈的依恋,还是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无论是哪个,都不是俗世的男女之情。你还小,你不懂这些。”
“长辈?你也就比我大了六岁而已,不用老是拿着小时候的说辞来挡我。从你火场里救下我的那刻起,我就压根没再把你当过我的长辈。”
冷如玉气恼:“我救你,是为了还你父亲的人情。”
听母命初入宫廷,家族势微,他根本就没有面见到陛下的机会,承不了恩在这宫里就只能任由人欺负,被人推至河内,而恰好当时她的父亲带着她出走经过,心中不忍派人救下了他。
没曾想,孽缘就此埋下。
“既是要还人情,就要还的满当,不对吗?”五皇女南舒抱胸,笑道。
“你……你这是歪理。”
“无论你怎么说,你的身你的心只能是我的,以往如此,今后亦如是。”南舒语气直言了当、信誓旦旦。
冷如玉低下头,敛下寂沉的眼眸,说道:“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你怎知我不能决定?”
他眼睫微湿,肩膀处传来一阵刺痛,连累得薄唇苍白颤抖几瞬。
这几年,他在这宫里藏着,就像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其实,他又怎么猜不到,她在六局二十四司多方打理,周旋,以致所有人都快忘了还有他这个人物存在。
可是,再藏,不总有被人发现的这天吗?
他常常想,在他孤独无依的宫廷里,能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是多么一件难得的馈赠。
现今,每日早晨对镜自照,皮肤也有些松弛,原本还可以称的上水灵的眼眸里,早已失去了耀人的光泽,里面就像藏着很多苦涩的东西。
是他,他根本就不配。她该有自己的家室生活,怎能让自己活活拖累了她。
“我不需要,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冷如玉转身,声音比夜风更加萧瑟,“我们再怎么纠缠,也改变不了我根本不属于你的事实。”
“那你想要属于谁?”南舒抬起眼眸,像极了攀在高岭处的鹰,牢牢盯住自己的猎物,仿佛他再说出一口违心的话就会将他吞食入腹。
冷如玉无意识向后退几步,明显有些抗拒,“我是你母...”
还未说完,手腕就被她给扣住,衣袖随着重力落下,烛光下露出一颗守宫砂。
她厉声打断说道:“那这是什么?你敢说,不是为我留的?”
冷如玉咬紧舌尖,心底的强烈羞耻感无比强烈,像是被人给刨干净了,努力挣脱开她的手,藏在身后,欲盖弥彰。
“不是。”
“你就这么饥渴,就这么喜欢那华而不实的虚荣。”南舒皱着眉,心急就开始口不择言,“那你和后宫里那些总想要爬床的男子有什么不同。”
“啪。”原本在桌子上的书画一把摔到了她的脚下,沾染上尘灰。
南舒一时愣神,看向画中景,是他说喜欢塞上风光,喜欢漫山雪景,她就四处收罗,花了老大劲拿来讨他开心。
到头来,她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甚至跟这画一样,随时都可以弃之如敝履。
“呵,到底是我自不量力了。”南舒自嘲道。
等冷如玉反应过来自己扔了什么,早已为时已晚,出声想要挽救,却发现根本不知要说些什么。
南舒转过身便要离开,走了几步顿住,似乎在等待着身后之人的挽留。
但,回应的,只有萧瑟的夜风和院前梧桐树随风摇曳的声音。
直到等到她走远,一只苍白的手捡起地上的书画,努力想要擦拭掉上面踩上的脚印,但再怎么擦都是徒劳。
亘古长夜,明月离,繁花尽。
他是断了弦的纸鸢,脊梁打碎,也要放飞在夹缝中生存的幼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