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千万不可以碰它,一点点也不要靠近,明白吗?”
路上,温榭又忍不住叮咛。
萧煜临察觉到他有点过分紧张,便伸手牵住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放心吧,我知道。”
如温榭所说,这镇子早已被封隔开来,没有一丁点活气。
两人没走几步,便看到了温榭所说的东西。
既使光从他的表达中,这物已足够令人畏惧了,但真是到了亲眼看到它的时候,萧煜临还是忽觉心间泛起一股寒意,也这才明白了温榭为何称它作“异境”。
虽然并不知它来自何处,但眼前那诡异且死气沉沉的黑暗区域,让人感受到它似乎异于六界所在的这个时空。
“从未见过。”萧煜临收回视线,与温榭退至一边。
温榭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摆摆手说:“没关系,毕竟在此之前我也从未想过世上会有这么个东西。”
两人边走边说,温榭告诉萧煜临,这几年来异境没再扩散,为他省去了许多麻烦,以及它刚出现时镇上死伤了多少人。
“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镇长恰巧与我有些交情,及时找到我,后果恐怕会更可怕。”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如今它虽是暂时不作乱了,可留在这里始终是我心头一恶,生怕它几时再突然发动,杀六界一个措手不及。”
萧煜临得知此事也难免心底发沉,正想着如今开解他时,忽然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沉晁“嗖”地一声飞出,向两人身后刺去!
“谁!”
萧煜临厉声道。
等到两人看清背后的情景时,俱是一愣。
“阴童子?”温榭神情怪异,与萧煜临对视一眼, “它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沉晁狠厉地劈去,阴童子尖叫着避开,口中发出“桀桀”的怪叫。
萧煜临随后说:“既然它在这里出现,想必戴云与异境脱不开干系。找!”
温榭同样想到此处,下一秒便凌空而起,在半空中闭眸凝神,用灵息俯瞰整个镇子的状况。
很快在西南方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
“不用追了,”他落下来,低声朝萧煜临道, “他身上估计还带着可以脱身的符术。既然有了这条线索,晚些拿他也不迟。”
说罢,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张着血口,朝萧煜临扑来的阴童子身上。
经温榭一提,他才突然想起——他身上还有确袅楼那次,阴童子吐过来的黑血。
“好。”
他收手,将魔息一甩,暗紫色气流便瞬间将阴童子死死缚住。
如温榭所说,不一会儿,阴童子脸上的痛苦之色便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人得志的笑脸。
下一秒,它便在两人眼皮子底下的消失不见。
——
回到无眠洞处,两人仍没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温榭“嘶”道:“解开了禁制,还真是什妖魔鬼怪都能混进来了。”
“戴云一人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他背后还有人。”
“我知道。不过既然如今他已现身,想必背后之人离出山也不远了。我懒得再等,过几日去趟人界吧,这次我们主动出击。”
“听你的。”
本计划着稍歇下来再动事,但奈何这事实在是等不得,于是温榭第二日便找到萧煜临,两人一商量,决定还是早些动身的好。
当天下午,两人便从妖界离开,一同赶往人间。
确袅楼里人多口杂,且大都是些魔物鬼怪,温榭怕出乱子,遂换了个方向——停在姚府所在的那个南边的镇上。
“谁啊!”
王大听到敲门声后匆匆赶来,抽开门闸见到两人后愣住。
“是你们……”
温榭朝他拱拳:“今日到坊,打扰了。烦请王大哥帮个忙。”
王大心情有些复杂,抻头见左右无人后将两人请进来,又将大门关上。
“自去年一别,我夫妻二人一直按照两位说的,日日为死去的铁匠家颂福,”他边往里走边说, “不知今日两位来是?”
温榭与萧煜临坐在一处,听他这么说对视一眼,解释道:“别担心,不是因为这个。”
王大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那是?”
萧煜临从袖中拿出一份卷宗递过去。
“王大哥可曾听过姚家?”
温榭慢条斯理道。
起初,王大还没什么印象,但看了卷宗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知道,知道。这就是咱们这百年来第一桩惨案发生的那个姚家。一府人死了个干净,凶手却到现今这年也连一点音讯也没有的那个。”
“不错,”温榭应道, “正是这个姚府。”
“倒是听说过这些事。不过这都是百十年前的事了,你们打听它做什么?”
“有个小忙需得王大哥帮。劳烦王大哥最近帮忙演场戏,就说是从姚府回来后让东西缠上了,演得邪乎些,最好往姚老爷托梦诉冤上扯。”
王大一听,越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
温榭耐心地说:“其余的你不必担心太多,把镇上人的话风往姚府引,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王大早早猜到他们不是什么普通人,可再怎么说,跟死人——还是个非亲非故的死人扯上关系总归不大好,他一时有些踌躇不定。
恰在此时,里间忽然传出来些动静,王大“腾”地一声站起来,飞快赶过去。
温榭两人不便进去,就只好在原处等着。
过了一会,王大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见笑了。自从大毛——我儿子,死了以后,娘子她的精神就一直不太正常。你们说的事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们,就当是为以前干过的错事赎罪了。”
两人放下心来,朝王大拱手做了一礼。
临走时,温榭突然停在门口,递给王大一个黑色匣子:“这里面装着十颗药单,你叮嘱嫂子每月服一颗,应该会对她有些好处。”
王大一愣,下意识推辞。
“收着吧,不营怎么说,孩子当初是无辜的。”向来在人面前寡言少语的萧煜临开口,把匣子往他怀里推了一把。
王大再崩不住,压抑了几个月的郁气被引着释放,趴着门板上哽着嗓子呜咽。
——
姚府之事经三人一操作,很快闹得满城风雨,街头巷尾都能听见议论此事的声音。
“幸而这事当初做得太绝,百年来一直被人们口口相传,否则估计现在也不好重新掀起来。”
温榭坐在当初观察镇上情况的那间茶楼的一个包厢中,对端着点心上来的萧煜临道。
萧煜临不置可否,把托盘推过去示意他尝尝:“那倒是。估计用不了几天,戴云便会主动找过来。”
当初第一次夜访姚宅出来后,他们便发觉姚秧应是仍有自主意识的,戴云既然肯让她在待确袅楼,那么想来是未限制她的行动自由。
姚府的事闹得大了,一定会引起她的注意,如果戴云真如楚王妃所说的爱她如命,则势必不想再她知道真相。
到那时,自然只得乖乖送上门来。
不出所料,第二天,两人便收到一封送上来的简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见一面吧。
温榭轻笑一声。萧煜临瞬间了然,火焰从掌心燃起,很快把纸条烧了个干净。
“他心不诚,那就继续等着吧。”
又过了两日,温榭正在包厢里百无聊赖地摆弄萧煜临的衣角,冷不防手被他突然抓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