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吴荥跟没事人一样,在医院里好吃好喝,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这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吴荥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白悦瑛下的那点迷药早就被代谢掉了,他最多就是受了些惊吓,按理来说早就可以出院,但他什么都没有做没人催他他好像忘了出院这件事。
第二天白天,方宇泽再次找上门,像前一天一样,从早开始拉着吴荥聊天,话题始终萦绕着降夜以及他的画。
吴荥渐渐开始心神不宁。
等铺垫得差不多了,方宇泽终于放过他,准时准点离开病房。
当天夜里,趁着警察守在病房外面,没留意病房里面的情况,吴荥悄悄往自己病床上垫了两个枕头伪装自己还在睡觉。
他换上自己的衣服,从窗户爬了出去。
远处,专案组的两位组长蹲着灌木丛后面,看得可谓胆战心惊--这位教授看起来并不是很会爬墙的样子,笨手笨脚的,可别摔下来了。
万一钱同锡还没找到,他先把自己给送走,可不太好。
所幸,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吴荥成功落地,左右看看确认没人之后便快速躲着监控跑到外面马路,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就走。
叶锦柏的车停在不远处,见状也赶紧上了车去追。
翟知臣将那辆车的车牌号发给蓝熙盈。
小蓝同学报告:“我这边实时监控着这辆车,放心,绝对不会跟丢。”
出租车一路向北,往郊区驶去,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吴荥下车后自己拐进小道,出租车司机没多想,驱车离开,还没开出两百米又让人拦了下来。
那两人不像要坐车的,因为他们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女人瘫着脸看着心情很不好,男人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他们强行拉开车门进来,也不说目的地,直接在他面前展示了自己的证件。
是警察。
司机一脑门心思瞬间清空,赶紧摆手:“我什么都没做啊!警察找我干什么?”
方宇泽伸手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这么紧张做什么?不是找你的,说说你刚才那位客户。”
司机:“……”
那位客户正左拐右拐往自己的目的地走,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在盯着自己,可每次回头什么都没看到。
小乖跟在他身边,很是不耐烦:“看什么看?你能不能快点走?”
吴荥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好回头,嘟哝了几句奇怪。
“好了,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往这边走。”小乖回头大喊。
远处的叶锦柏听到她的声音,带着翟知臣继续潜行。
“离得这么远真的不会跟丢吗?”翟组长表示担心“我们现在就算正常音量说话,吴荥也听不到。”
叶锦柏摆摆手示意他安心下来:“问题不大,那孩子在前面带路,丢不了。”
那孩子?
再次想起叶锦柏之前跟他说过他身边跟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没有亲眼所见的事情,翟知臣始终没办法真正接受。
大概潜行了有十几二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芦苇荡,芦苇荡边上是几栋违章建筑,吴荥往其中一栋走过去。
难怪怎么也找不到,这些违章建筑早就荒废了,正常人都不往这边跑。
“我的无人机在上面盯着他,飞得很高他绝对发现不了。”蓝熙盈的声音再一次从耳机里传过来“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我。”
翟知臣应了一声表示知道。
吴荥已经进了那栋违章建筑,翟知臣叶锦柏一同贴近那栋楼。
虽是违章建筑,但该有的东西都有,包括门,吴荥进楼里的时候把门给关上了。
叶锦柏指了指上面,让翟知臣先在外面守着。
叶锦柏转身换了面墙,借助墙外一些凸出的架构爬上二楼,二楼的窗户有一处破了个大洞,他小心穿过那个洞进了楼里。
二楼空荡荡全都是烟尘,叶锦柏摆摆手散去自己面前的灰尘,小心往前走。
吴荥应该在一楼。
沿着水泥浇筑的楼梯往下走,叶锦柏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看到了相锦梧的画。
他的画被人一幅一幅钉在墙上,其中包括之前被别人买走的那个地狱系列,一路下来排列整齐,像个展馆。
叶老师很震惊,这么多画……相锦梧的画可不便宜,吴荥可真是下了血本。
这么想着,叶锦柏已经到达一楼,吴荥不在……不远处一个紧闭房门的房间传出来一丝声响,他在这里,在那里面,或许钱同锡也在。
叶锦柏不作他想,赶紧把翟知臣给放进来。
才开门,那个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呼救,是钱同锡。
叶锦柏和翟知臣对视一眼,当即往前冲,两人一起抬脚往那扇门踹过去。
再结实的门也禁不住这两个人一起踹,门直接报废。
门里的人也被吓得一怔。
与此同时,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
吴荥反应过来,转身框住钱同锡的脖子,手里拿着刀:“你们别过来。”
钱同锡吓得腿软,两天没进食让他头昏脑胀,又因为过度惊吓而六神无主,此时只知道乖乖被吴荥挟持。
叶锦柏放柔声音:“你冷静一些,他是你的学生不是吗?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吴荥寒声道,眼睛里全是恶狠狠的杀意“都给我滚出去,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冷静啊!”小乖在旁边嚷嚷,试图扒拉吴荥的手,当然是一次又一次从他手上穿过“杀人不好,不要当坏人。”
“……”
“好,行。”叶锦柏抬起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做,给翟知臣使了个眼色,慢慢后退。
趁着叶锦柏在跟对方交涉,翟知臣快步退到客厅,避开吴荥的视线。
“有话好好说。”叶锦柏顿了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
吴荥的手在颤抖,钱同锡被勒得快要翻白眼:“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方宇泽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把话题往降夜身上引,陆黎已经带着人守在外面,把他放出来也没关系。”
“有人告诉我们的。”叶锦柏顿了顿“想知道是谁吗?”
吴荥抬头看向他:“谁?”
“降夜啊!”叶锦柏微笑“你喜欢降夜吗?还是喜欢他的画?”
“关你什么事?”
叶锦柏:“当然关我事,你不知道吧?降夜最近回到圣都,就住在我家里。”
方宇泽:“……你这是在刺激他。”还能不能靠谱了?
“你……”
“别激动,要是钱同锡死掉,你可就没有谈判的筹码了。”叶锦柏友善地提醒道“小心一些比较好。”
吴荥下意识看了一眼被自己框在怀里的钱同锡,这位钱同锡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了,他终于松了胳膊,将他放开一些。
钱同锡终于可以喘口气,状态依旧很差。
叶锦柏问:“你想不想见降夜?”
吴荥倏忽抬头,紧紧盯着叶锦柏看:“你可以让我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