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昌侯夫人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只状似委屈道:“公主殿下,臣妇都一把年纪了,早已不掌家,对这些实在不清楚。”
姜绍嘉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没有回答裕昌侯夫人的话,直接朝少卿和秋侍郎道:“听见没?裕昌侯府内谁掌家,谁就清楚到底是谁在里头埋了人。”
“这……”
秋侍郎和少卿面面相觑,一齐又朝公主行了一礼后道:“请公主慎言。”
华清公主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她的生母是圣上嫡妻,也是当年镇国大将军之女。
自先皇后崩逝,圣上对先皇后感情深重,加之怜惜华清公主生母早逝,对这个女儿甚是疼爱。
更有传言道,能够号令镇国将军数十万精锐的兵符,就在华清公主手中。
但近些年来随着圣上的宠爱,华清公主性子越发娇纵,从来不顾及旁人的体面,一些不适合宣之于口的事情,华清公主都要抖搂出来。
姜绍嘉嘴角绽出一抹笑,她极为客套道:“两位大人这是做什么,怕本宫说些惊世骇俗的话吗?不过要本宫说啊,这裕昌侯府是该整顿整顿了,来这么久也没见人给本宫搬把椅子,怪没涵养的。”
“……”
裕昌侯夫人深吸一口气,她吩咐不远处的丫鬟道:“还不快去叫人给几位大人都搬来椅子。”
陆少卿擦去额角渗出的汗,“裕昌侯夫人,我就不用椅子了,当务之急还是让管家的人来。”
方才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二夫人忽然开口:“大嫂她今日去了京中一处道观,晚些时候应该就回来了。 ”
“各位大人怎么都聚在本侯家中?”只见一个大腹便便,身着锦衣的中年男人提着一只鹦鹉笼朝花园走来。
瞧见华清公主后,他忙放下手中的鹦鹉笼子朝华清公主行了一礼,他声音中略带惶恐:“公主莅临寒舍,内子可有招待不周之处?”
姜绍嘉似乎有些厌烦,她道:“裕昌侯请起,本宫今日报了官,这三位大人是来查案的。”
裕昌侯眼神更加惶恐,他连地上的鹦鹉笼子都不顾,蹭的一下站起身,见到被挖开的花圃后他脸色铁青,“这……”
柳如珩轻叹一口气,在权贵家中查案还真是一波三折。
恰好,方才派去搜查洞口的衙役,从正门回来了,他还压着一个身量不高的小厮一同到了这里。
将小厮交给门口的衙役后,他到少卿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少卿脸色骤然严肃起来,柳如珩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内容,但大致可以猜出这个小厮应该是和本案有关的嫌疑人。
“两位大人一定要查清楚,这……竟然有人在侯府埋尸!”裕昌侯义愤填膺。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尸首就由大理寺带走,今晚会有衙役守着花园,还请侯爷见谅。”
秋侍郎说完,便朝埋尸的地方走去。
少卿目光沉沉,他忽然转头道:“柳如珩,你家在何处,我捎你一程。”
“少卿大人,不如本宫送她回去,正好培养培养感情。”姜绍嘉眉眼弯弯,语气却不容置喙。
柳如珩的脸有些烧红,姜绍嘉说的话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些。
陆少卿欣然应允。
随姜绍嘉一同出侯府时,柳如珩恨不得将脸埋在地下,她没忘记上次和姜绍嘉在酒楼时姜绍嘉的轻薄举动。
女扮男装前她还小,女扮男装后,为了更好的掩饰身份,女子和男子她都甚少接触,只尽量维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准则。
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
柳如珩不敢再想下去,她觉得自己的一侧脸颊愈发滚烫。
侯府外,一架华丽的马车出现在柳如珩眼前。黄金制成的风铃哗哗地响,姜绍嘉掀开车帘率先上了车,在女官的催促下,柳如珩硬着头皮也上了车。
车内铺着柔软的地毯,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姜绍嘉坐在一头,柳如珩犹豫片刻,坐在了另一头。
“未来驸马,难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姜绍嘉尾音上扬,她一双眼中此时全是柳如珩的倒映。
柳如珩避开她的视线,刚消下去的薄红又腾了上来,姜绍嘉今日穿的石榴红长裙很衬她,“公主……公主明艳无双,在臣眼中无人能敌。”
姜绍嘉轻拍身旁,示意柳如珩上前,她眉头一挑:“驸马才真是面若好女,比一般女子都要好看不少。”
柳如珩呼吸一滞,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生怕公主又说出什么惊吓她的话来,她赶忙坐在了公主身侧。
这样近的距离,柳如珩似乎能闻见公主身上幽幽清香。
就这样拘谨的呆坐了一会儿后,柳如珩想起道观遇见的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