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弦生也是如此,第一次被院里的大男孩抢东西时,小江弦生去找了助理叔叔,但最后却被狠狠批评。
叼着烟的助理叔叔好像很不开心“他为什么不抢别人的就抢你的,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自己反省一下。等下,那张我碰!”
和助理叔叔一同坐在桌边的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对她说:“你们院长妈妈都操心你们操心病了,这些小事情要是都麻烦你们助理叔叔,回头助理叔叔也生病了就没人管你们了。嘿!胡了!你是乖孩子,乖孩子不会给大人添麻烦哦。”
小江弦生似懂非懂,小江弦生从满是烟味的屋子跑了出来。
从那之后,小江弦生学会了忍耐。
院长妈妈人很好,对于她亲手捡到的江弦生总是多了几分关心,但院长妈妈身子骨弱,常年吃药,时而会住院一段时间,以至于大多数情况下院里都是助理叔叔在管。小江弦生不想给院长妈妈添麻烦,小江弦生意识到被欺负了找大人是没用的举动,不是所有人都是院长妈妈。
所以,小江弦生更喜欢在学校的时光,虽然难免有同学不喜欢她,但比起被大孩子打、被抢东西来说,学校的同学只是说两句讨厌,已经是再平和不过了。
她有属于自己的座位,她有属于自己的、写着自己名字的书和作业本,小江弦生很满足。
时间一点一滴走着,年岁一天一天长大。
8岁的江弦生升上了二年级,稍微长高了一点,学习也摆脱吊车尾,能够稳定处在班级中间部位了。
9岁的江弦生虽然长高了一些,但和同龄人相比还是矮小,生病的次数减少了,好心人送的东西还是会被人抢走。
10岁的江弦生身体好了许多,比起以前动不动生病的情况,现在一年也就生病一两次,身高也总算只差一点就能够勉强达到这年纪女孩的平均身高,努力多吃下去的饭菜总算有了回报,在班上也有了一两个好朋友。另外,10岁的江弦生总算学会了反抗,不再一味忍受福利院中比她大的男孩的欺负,当她再一次被抢走东西时,江弦生选择打了回去,虽然最终闹到院长面前也挨了批评。
但这一次,不只是她一个人被批评教育。
小江弦生很开心。
幼时只喝过一口就被抢走再没喝过的饮料,现在她终于能够独自喝完一瓶。
饮料很甜,奶味的,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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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喝到的饮料味道似乎还残留在口腔里,江弦生从梦中醒来后下意识地砸吧砸吧嘴,只觉着有股很甜的味道。
江弦生是被梦里的自己笑醒的,想到儿时幼稚的举动,只觉着那时太过天真。孩童总是天真的,男女孩的力气有差别,更何况是比她大上好几岁的男孩,那一次的“胜利”,分明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连两败俱伤都算不上,却觉着是自己的胜利。
被打得很痛,脸上的淤青好几天都没有消下去,胳膊上的抓痕好长时间才结疤掉落,但那时的欣喜却难以忘怀。和学会写字,成绩进步得到老师夸奖的欣喜是一样的。
院长妈妈批评她,也心疼她,批评她的莽撞,心疼她的受伤。但那时的江弦生一点也不后悔那一次的冲动,时至今日,江弦生也不后悔,哪怕时间回到过去,她还是会这样做。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迎来“胜利”。
也是自那一次闹到院长妈妈面前,院长妈妈才得知院里存在欺凌的现象,被格外重视起来。在这之后不久,偏远地区福利设施逐渐得到政策上的倾斜资助,人员调整、设施修整改造、社会关注,江边儿童福利院的生活条件比之前好了太多,又受到杜氏集团助学资助后,福利院的孩子们过的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以前很少能够吃到喝到的东西,虽然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时可见,但也能时不时吃到了。
也是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江弦生和舒明言交往以后才知道,原来资助她们福利院的孩子上学的杜氏集团,就是舒明言父亲掌权的集团。
人生真的很奇妙,缘分,真的是妙不可言。
江弦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儿时,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除了前世死亡以外的梦了,很少不做噩梦,很少能够做个好梦,大多数时间里,能够一夜无梦就是最好的睡眠了。
但这一次的梦境不一样,儿时的经历被翻了出来,那一次的“胜利”让江弦生想起了当时的感觉。面对体力差距、年龄悬殊、人数差异,小江弦生从没有一刻退缩,抓、咬、挠,小江弦生手脚并用去还击,哪怕头发都被抓掉一块,脸上红肿也没想过住手。
“我真是,还不如小时候啊。”江弦生失笑出声。
我怎么就忘了,放弃就真的输了。
江弦生终于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最初的期望。想要携手同行的承诺,想要两个人胜利的想法,都变成了舒明言活着就行,江弦生忘了,在感情里,在生活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独自前行就可以的。
我们无法独自活在这个钢铁丛林里,或多或少都需要他人的存在,无论我们主观需要与否,这都是无法否认的事实,直接或者间接,我们都因为他人而能存在。
一个人无法独行,但两个人可以携手。
“我忘了。”
“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