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尘音进屋打给房东大爷,房东大爷缺德不告诉他,踢皮球让他向新房东要社区办公室电话,姬尘音纳闷怎么还有新房东,复制新号码后,手机上竟然自动显示了戴秋铖的备注!
错愕不及,鬼使神差拨了出去,举在耳边站到门口,看着戴秋铖茫然拿出手机,看到是他,回头两人傻傻对上视线,姬尘音一字一字,“你是新房东吗?”
“……”戴秋铖傻了,怎么莫名其妙就掉马了呢?缓慢僵硬地挂断放下手机,“啊……是我。”
姬尘音神色复杂,心中百感交集最后只凝聚成一句话,“多少钱买的?”
“……忘了。”
这还能忘?
戴秋铖抿嘴思索怎么把眼前这茬绕过去,赶紧说,“先不说别的,社区电话有了吗?”
瞧他一本正经心虚的样子,姬尘音撇撇嘴,“没给我。”
“我问吧。”
他找的邢哲,邢哲很快把电话发给他,并附带一句非常时期对戴秋铖的松弛感很不爽的牢骚,“您真的是一点也不关心家人啊。”
又什么事?他今天怎么一直莫名其妙遭受抱怨,“出什么事了?”
“……”邢哲的精神er的一下死掉了,无语回他,“2g网也挺好的,省心。”
阴阳怪气的态度让戴秋铖满头问号,今天是起床的姿势不对吗?怎么身边每个人都怪怪的?
联系社区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后,蔫儿蔫儿地跟姬尘音一起踏入家门。
全新的拷问开始了。
“我心里一直有些奇怪,还有,你上次貌似也说漏了嘴,果然……所以你和师哥他们又合起伙来戏弄我,是吗?”
面对姬尘音居高临下的质问,戴秋铖尴尬但不想输气势,硬着头皮扬起下巴,眼睛不敢看姬尘音,用旁光看,“不能说是戏弄,我们的出发点是为你好。”
“你这样弄得我很不自在,我掏了房租的,现在却还像寄人篱下。”姬尘音心里委屈,他奋斗过的成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是啊,你付房租了,”戴秋铖装傻,“是我在这里蹭住,你不算寄人篱下。”
“可是这间房子是你的!”
戴秋铖摸不着头脑,“那怎么办?要我把户主改成你的名字吗?”
“?!”姬尘音被戴秋铖奇葩的脑回路折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
见姬尘音支支吾吾说不清,戴秋铖趁机钻空子,揽住姬尘音肩膀,“反正我们现在在一起了,有些事不必太认真。”
姬尘音可不像戴秋铖之前那些女朋友们好糊弄,追求独立的他很讲究自己的身份立场,“我为什么搬出来?就是想重新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在彼此立场公正平等的情况下发展这段感情,可你总是越界。你为什么就不能多想想我的感受呢?”
还让他怎么想?好吃好喝好生活体贴照顾着,他何时这般殷勤过?姬尘音委屈,他又何尝不委屈,“感情里哪来的公正和平等?我自打喜欢上你,为你,我不知改变了多少,你自始至终是赢家,却反过来要求我公平,你说的公平到底是什么?”
姬尘音两眼一抹黑,戴秋铖真的不懂他,以前担忧的问题现在依然存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段感情的适配度,“我想你像师哥那样,跟他相处的时候,我会忽略他的身份,沟通没有距离,我想要的就是那样的自然。”
“他有什么身份?他只是和我一起开公司的家境普通的同学,原本就一无所有当然能跟你自然。我从没在你眼前炫耀过自己的家世,我连这套房子多少钱都没打算告诉你,你偏偏跟我计较这些,我有钱怎么了?你是怕别人知道了说你闲话吗?可你本身不就是TXL?还在乎别人怎么说你吗?”
“你这话是不是太伤人了?TXL就该被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姬尘音倍感受伤,多年积压的怨怒难抑,“谁规定喜欢女的就是对的,喜欢男人就是错的?我出生便如此,难道我本身就是错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不必试了,我们不合适。”
又说不合适,为什么总说这句话,戴秋铖大少爷脾气上来,“我不是为了跟你吵才来这里拘着,这窄小的地方甚至没有我家门厅大,你喜欢过清贫自然的生活,那就随你找个又穷又自然的Loser,每天傻呵呵玩扮家家酒的游戏吧,我也出生便如此,我做不成你喜欢的普通人。既然你提了不合适,我们就算了,你想找房子搬出去也好,继续住也好,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戴秋铖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窝囊气,砸了那么多钱买个破烂,还被指责不平等不自然,别人都是金屋藏骄,这破宅,都TM赶上聊斋了!谁喜欢谁住去,他可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进卧室换好衣服,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戴秋铖就这么下楼了。
小小的屋子又恢复了安静。姬尘音慢慢坐到沙发上,他知道戴秋铖是好意,隐约有些后悔因此发生争执,但戴秋铖话里对他的偏见,打消了他所有挽回的念头,对,就是不合适,别再想了,结束掉吧。
抬头环顾这间屋子,竟觉得如此空旷。
垂眸双手交缠的指节,原来,即便没有正式交往,分开时也会难过。
感情,让人感到幸福,也会让人倍感受伤。
他伤感没多久,突然传来敲门声,难道是戴秋铖又回来了?是不是忘拿东西了。他跑去开门,想着要不要说一些委婉的话,让彼此好受一些,可打开门后,外面楼道站了四五个陌生人,站在最前面的年轻女生问他,“是你给我们打电话说隔壁有问题吗?”
“啊……是。”他迟疑回答,看到后面那几个人先是敲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后合力开门,
“不联系房主吗?这样暴力开门是不是有点……”
女生说,“老太太的家人都不在本地,只能先这样确认她是否安全。”
姬尘音抿抿嘴,同女生一起站在原地看他们弄开老太太家的门,进去没半分钟便听到惊呼,然后有人冲出来,“遭了!老太太昏迷了,摸着好像在发烧!”
「发烧」是当前人人闻之色变的敏感词,慌乱之下,女生用力推姬尘音进屋,并在外面用力关上了他的房门,随后听到楼道里热闹起来,姬尘音愣在原地,弄不清现在的情况。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楼下响起救护车的声音,他听到又一伙人上楼,一阵杂乱之后,房门再次被敲响,他立刻戴好口罩,打开小小的门缝,“怎么了?”
“可能要对整栋楼进行封控,具体通知看你们这栋楼的群里消息。”
那人说完转身就走,他赶紧喊,“等等!我是新搬来的,我没有群!”
那人站在楼梯前只是回头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走掉了。
怎么办?家里的食物不多,撑不了太久,他慌张地拿起手机,看到戴秋铖的名字迟钝了下,拇指向下按了傅一宇的电话。
傅一宇正睡得迷迷糊糊,接通后懒懒地,“喂……”
“师哥!!我隔壁好像新冠了!现在要封整栋楼!怎么办?”
傅一宇一下精神了,赶紧坐起来,“现在吗?老三呢?他没跟你在一起?”
“啊……没……没有。”
“他在外面是吧?等等,我给他打电话。”
“不,不是……”
没等他说出实情,傅一宇便挂断了电话,姬尘音傻傻原地挠头,“……啊?”
戴秋铖根本没走,他离开时正好遇到社区工作人员来,怕有意外所以在楼下等,没想到越闹越大,向来对病毒敬而远之的他,第一反应是姬尘音怎么办。
看到楼口拉起警戒线,显然已经走不了了,他立即转身去附近的各种店买了许多吃用,东西太多拿不动,竟然又从旁边的箱包店买了两只大号行李箱装,他忙着买物资,手机响了也没顾上接听。到楼门口看守的大白拦住他,“这里不能进了。”
戴秋铖一本正经道,“我媳妇自己在家,没吃没喝,我得上去。”
大白上下打量他,“几楼的?”
“四楼。”
“四楼?”大白刚从四楼下来,一户是病发的老太太,还有一户是个男青年,“四楼现在只有一个小伙子,哪儿有你媳妇儿?去去!别捣乱!现在什么时候了?拿这开玩笑?”
“那小伙子就是我媳妇,我俩TXL。”
“……?!”虽然看不到大白的表情,但退后两步的反应足够彰显震惊,“你……”
“TXL,”一边说一边点头确定,推了推行李箱,“里面有冻货和鱼呢,快点吧。”
“……”大白迟疑抽警戒线,“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啊,你想好了,这可是病毒,会死人的。”
戴秋铖并非冲动性格,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双手上的东西格外有分量,斩钉截铁视死如归,“我知道,谢谢你。”
大白叹口气,拉开警戒线放他进去,看他吃力地搬箱子上楼,没忍住关心了句,“你不让他下来帮你拿拿?你媳妇儿不是男的么?”
戴秋铖吃力咬牙笑了下回她,“怕他累着,学舞蹈的,身子金贵。”
“真是……”大白无语重新拉好警戒线,吐槽自己,“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人疼。我替他操这心干嘛?”
忧虑不安的姬尘音在小房子里来回踱步,等待傅一宇给他回信,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敲响,他都有些害怕这个声音了。
忐忑地开一个小缝隙,却被人从外面用力拉开,他吓一大跳,以为要抓他去隔离,连忙后躲,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刚才还说再也不见的戴秋铖,“你怎么……”
戴秋铖累的满头大汗,气喘不匀还不忘耍帅,叉着腰,口罩挡住了他的笑容,“地球是圆的,所以我又回来。”
姬尘音方才心中万亿的恐慌此刻化作感动,情难自持扑上去埋进戴秋铖怀中,哭腔道,“我刚才真的好害怕,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戴秋铖拍拍他安慰道,“不怕了不怕了,我们先进去吧,买了好多东西。”
半推半抱进门,戴秋铖这才拿出来看,是傅一宇,“喂?什么事儿?”
傅一宇那边很激动,声音很大,“你买的房子那封控了!千万别回去!”
“……”此时还在相拥的小情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戴秋铖笑了,“你说晚了,我已经回来了。”
“……我靠。”
挂断电话,姬尘音沉默不语,只把头贴靠在戴秋铖胸口,静静感受心跳的温度。
暖暖的,很踏实。
戴秋铖有话要讲,“我希望,以后你无论遇到什么,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姬尘音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现在还觉得不合适么?”
姬尘音一秒变无语,“你真会煞风景。”
“哈哈。”
另一边,傅一宇挂断电话后就开始无声发脾气,心想戴秋铖这么大人了,一点事儿不懂,公司那一大摊子事儿需要人做,现在倒好,这紧要关头克服病毒恐惧症,为爱献身去了?!这不又把烂摊子甩他身上了吗?!
一生气,就容易饿,踏出房门觅食,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香辛料香气。
麻辣香锅?
老大做的?
他在馋虫上脑与尴尬丢脸中,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吃,厚脸皮装没事人凑到厨房,秦司霁正端着一盆麻辣鲜香的海鲜毛血旺出来,两人迎面碰上,秦司霁没站稳,红彤彤冒着热气的辣油撒了出来,有一些溅到腿和脚上,“啊嘶……烫烫烫烫烫……”
傅一宇迅速接过那盆美食放到就近的小吧台上,然后去卫生间浸湿毛巾出来蹲下帮还站在原地的秦司霁擦皮肤上的辣油。
“疼啊……别擦了,我去拿凉水冲。”
“哦哦对。”刚才一时情急忘了凉水冲最有效,伸手就要公主抱,把秦司霁吓得缩手缩脚,“我又不是小姬,你昏头啦?”
傅一宇还没明白过来,“说什么呢?”
“我说,太奇怪了。”秦司霁推开他,自己一瘸一拐走去卫生间打开淋浴喷头冲凉,顿时缓解不少疼痛,见到傅一宇跟进来,“地板擦了?”
“擦了,”傅一宇靠旁边观察他腿上的红痕,“你从哪儿弄的食材?我记得家里没这些东西。”
“我拜托公寓管理员买的。”
“哦……看来还得麻烦她们再送来一些烫伤药了。”
秦司霁撇嘴嘟囔,“……谁让你突然出来。”
“我……”傅一宇在心里小九九:那我也不能一直躲着你啊,我都饿急眼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又不是故意的……”
现在是傅一宇和秦司霁自认识以来最尴尬的时刻,比在影视城重逢那天还要尴尬数百倍。
谁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宽敞的淋浴间里只能听到花洒的水声。
“额,那个……”傅一宇没话找话,“老三也被封控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我想让他别回去找小姬,公司还有业务要谈,不能没有人,他没听我说完就挂了,我真受不了了。”
“受不了什么?羡慕人家有对象啊?”
“我羡慕那个干……呃…”现在不适合说这方面的话题,傅一宇扭转话锋,“他现在光顾着做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越来越不重视公司的发展,这工作,越做越没意思,我也不想继续做了。”
秦司霁能听得出,傅一宇心中积怨已久,大家都是朋友,自然劝和不劝离,“他这次认真了,所以一时恋爱脑旺盛,你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他,等过了这股热忱就好了。再说,你们都合作这么久了,半途放弃多可惜。”
“现在放弃不是可惜,是及时止损。”傅一宇反驳道,“趁公司的名声没被他彻底搞臭之前,我得为自己找条新路了。”
“你认真的?”秦司霁关上花洒,“因为这点事儿不至于啊,你别钻牛角尖。”
“……我知道,我再想想。”傅一宇嘴上虽然留有空间,但立场已然动摇,或许,等这波封控过去,他要和戴秋铖好好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