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他们四个到停车场提车,五六个穿着老头衫的粗壮大汉们凶神恶煞的围了过来,领头就是刚才气急败坏威胁傅一宇的精神小伙。
傅一宇占据身高优势挡到最前面,把其他三人护到身后,秦司霁也站出来,主动护着弟弟们,“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精神小伙自以为霸气地甩了甩大背头,“哥儿几个给我往死里打!”
戴秋铖突然大喝一声,“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
别说那几个冲上前欲要动手的大汉愣住,连傅一宇他们也都呆愣愣扭头看他,都不懂打群架拼哪门子爹。
趁这间隙,戴秋铖解开车锁,“快上车!”
场面一下混乱起来,几人连踢带踹,挣脱大汉们的包围和拉扯,姬尘音着急关门不小心夹到其中一位用手挡车门的大汉的手指头,疼得大汉急拍车门嗷嗷喊,姬尘音给他打开门还非常有礼貌地说了两声对不起又迅速关门上锁。
透着车窗,看到那人手指都变形了,指甲盖似乎被夹掉正鲜血滴流。
“我,我不会算故意伤害吧?他流血了。”姬尘音头次遇到这种事,惊吓不安。
“你是正当防卫。”戴秋铖掏出手机打110,“你好,我报案,有人寻衅滋事拦车围殴我们,对,有五六个人,有工具,地点是……”
报警之后气氛缓和许多,不过那些人依旧没有离开,仍在车外围着,不知从哪儿拎来几根大铁棍,“他们不会是想砸车吧?”
“敢砸就让他们赔得倾家荡产。”戴秋铖说完拉副驾驶惴惴不安望着窗外忧心的姬尘音往自己身边靠,姬尘音不解回看,他解释道,“离窗户远点,不安全。”
脸都快贴到一起了,后排俩人简直没眼看,心想都啥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占便宜。俩人默契背靠背,伸腿顶住各自一边的车门,“六儿,是场硬仗啊。”
“三儿这车四百多万呢,禁得住。”
“这是车不是坦克。贵有毛用。还不如买四百万的二麻子菜刀摞一堆儿。”
“拉倒吧,那刀拍黄瓜都费劲。”
笑点低的姬尘音再次噗嗤笑出声,紧致感锐减,戴秋铖无语向后排破坏气氛的沙雕二人组泼冷水,“你俩一定要在这么惊险的时候说相声吗?”
傅一宇那不着调的还开玩笑,“练练嘴儿,要等会儿不幸到地府了,先给阎王爷整上一段儿,把老头哄高兴了来世兴许能换个长寿点的命。”
“你别叫傅一宇了,改名傅阿Q很合适。”
“那你也别叫戴秋铖了,改名戴乙己更贴切。”
秦司霁恐怕姬尘音笑不过气去,搭腔道,“别吵别吵,我给你俩买几个橘子去。”
戴秋铖吐槽他,“我们说迅哥儿你跟我们扯背影。”
秦司霁当爹未遂,调侃道,“不然呢?守护你瓜田里的猹?”
“阿?”已经跟着笑半天的姬尘音傻头傻脑指着自己,“我是猹吗?”
傅一宇不放过任何一个帮他兄弟脱单的机会,生搬硬套凑关系,“那三儿就是闰土呗,实锤。”
“我谢你啊!”戴秋铖瞪他,“祥子。”
“甭客气,老闰。”
姬尘音笑笑,同时对外面情况表示疑惑,“奇怪,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车外混混们也拿不准主意,这车到底砸还是不砸。其中一人拿出手机搜车,“盖哥,这车最低配的还三百九十二万呢。”
“租的。他们外地旅游的哪会有本地车牌,”精神小伙盖哥凭借多年混道的丰富经验斩钉截铁立下判断,“四个傻楞青,一看就社会阅历浅不懂规矩,欠教训,今儿就给他们上上课!”
“可是,就算租的,打坏了也得赔啊。”
“我说你小子不想干了跟我找借口呢是吧?谁租的谁赔!头一天出来混吗嗯?这还用我教你?!”
小弟还是怕,再说这么贵的东西谁不怕,怯生生地,“有……行车记录仪。”
盖哥气的闭眼叉腰原地转圈,抬手指着,“你不会砸了它吗?你踏马手里拿的棉花糖啊?干他!”
盖哥抢过小弟手中的铁棍率先上前打样,正面挥起铁棒时也犹豫了,骂骂咧咧转到侧面,再次挥起,这时车内四人齐刷刷举起手机转圈多角度拍摄记录他砸车的英姿做后续举证材料,他浑然不觉,“嘭!”车头左侧被重击下凹一块,见车里无丝毫动静,得意回头吩咐,“看到了没!给我砸!”
大汉们壮起胆子围上来,乒乓才砸了几下,戴秋铖这边的玻璃便被击碎,前挡风玻璃也碎成蛛网状,姬尘音赶紧抱住他往自己这边拉,“小心!”
四百多万外加生命危险换一个拥抱和关心,他居然还很高兴,妥妥的败家子兼地主家的傻儿子。
所幸,没等暴徒们更进一步破坏,警笛响彻车场,大汉们纷纷如鸟兽散,但由于不敢袭警,很快便被控制押回。
戴秋铖他们确认安全后下车,警察了解事情经过后,“回局里做笔录吧,诶,你这伤是不是先去医院包扎一下?”
“嗯?”三人齐刷刷看向他,这才发现戴秋铖左手和脖子被玻璃碎片割伤了。
姬尘音非常生气,刚受完惊吓的他眼眶不争气的发红,“这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坐牢?我们流血了!车也砸坏了!本来就是他们骗人在先!”
警察安慰他道,“调查清楚后你们可以谈赔偿。如果诈骗情况属实,跑不了。”
“这样,”秦司霁分工明确,“小姬你带着老三去医院包扎,开验伤报告,我跟老六跟着去做笔录,等你们。”
“嗯。”戴秋铖很认可他的安排。
去医院的路上,姬尘音小声责怪自己,“是我不好,非要让你和师哥插手,如果不管也不会遇上这些事。”
事已经发生了,后悔或者责怪都于事无补,所以没必要纠结。戴秋铖想得开,只怕他哥想不开,毕竟那辆宾利买回来之后还没开过几次,一定会挨几顿训,这他从小到大也习惯了,不过还是故作可怜以博同情,加深姬尘音的愧疚感,以达到他司马昭之目的,“那辆车损坏有些严重,不好修,怕是要挨骂了。”
“啊,那怎么办?”
他仰头靠着,一副苦恼为难的样子,“我也不知道。”
“emmm……”那么贵的车被砸成那样,修理费一定很贵吧,这怎么办?
“过年来我家帮我说些好话吧,你长得乖,我妈喜欢你这样的。”
这是说好话就能解决的事?姬尘音无法理解。
“一定要强调见义勇为,说的正义感十足,这样我爸就会夸我有他当年做指挥时的风范。”
“叔叔……是干什么的?”
戴秋铖扭脸对上他好奇的视线,轻笑,摇摇头没回答。
既然不想说,他也不便问,左不过是比他家厉害些的富商吧,叱咤商界风云的扛把子那种……姬尘音很快打消了好奇。
他们的车被拖车带到车管所拍照存证鉴定,傅一宇他们一五一十阐述经过,突然有几个等级高的局领导进来,先是对傅一宇他们多加安抚,随后声明一定严肃处理这些不法分子,再然后问他们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尽管提出来,弄得傅一宇和秦司霁一头雾水。
他们的疑惑在戴秋铖出现派出所时得到答案,比方才更为关切的慰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来领导视察了。
秦司霁瞠目结舌,“老三……这么牛呢?”
略知一二的傅一宇也跟着感叹,“我是知道他很厉害……没想到会是这种级别的厉害。”
跟在戴秋铖身边被迫接受关注的姬尘音更不知所措,完全不懂现在仿佛国际巨星走红毯的盛况是怎么回事。
簇拥着去会议室,姬尘音趁空隙溜出来,找到组织,“太吓人了,怎么回事啊?难道我们协助破了国际大案?”
“想多了。”傅一宇摆摆手,“沈腾的《西虹市首富》看过没,有一句非常适合他的台词。”
“什么台词?”
秦司霁和傅一宇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本来只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不装了,摊牌了,我是~”
姬尘音接,“亿万富翁?”
“那就不能说了,自己体会吧。在咱们国家,富翁绝没这待遇。”
“啊……”
三人被安排到会客厅等,过好半晌才有人来,说安排专车送他们回去,等到门口,戴秋铖推辞说不需要,跟朋友们还要去附近夜市玩才得以清净和自由。
可还没等走出五百米,戴秋铖电话响了,刚接起,其他三人就听到电话里传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哪里?赶紧给我回家!”
“爸……我在海南呢……”
“马上订机票回来!”
“……知道了。”
挂掉电话,戴秋铖可怜兮兮,“兄弟们,我完蛋了……”
不知该羡慕还是可怜,其他三人神情扭曲地抿抿嘴,秦司霁说,“回去收拾行李吧。”
姬尘音宽慰他,“嗯,反正明天也要回去了,早走一天而已。”
“走吧下次再一起来。”傅一宇拍拍他。
你们……真是我好兄弟啊,都劝我赶紧回去挨批。戴秋铖无语,“老六,你得跟我一起去。”
我靠你回家挨骂还非要拉上我?傅一宇身上写满拒绝,“咱也没拜把子,没必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戴秋铖委屈巴巴看他。
“……行了行了,”他也很无语,“就当积德行善了……”命苦啊!
但没想到,姬尘音主动请缨,“我也跟去吧,毕竟起因在我……”
秦司霁和傅一宇都纳闷跟他有什么关系,但看戴秋铖得逞的眼神,决定昧良心装没看到,闭口不言。
广阔的太平洋海面上,黑暗掩盖了汹涌的浪涛,邮轮平稳航行,距离单粱他们离船返回仅剩不到四十八小时。
今晚没有内部集会,戴珩津不许单粱独自外出,自己却在晚饭后离开,两小时都没回来。
单粱心系自己那枚丢失的戒指,突然想起那家曾接待过他的奢侈品店店员可能换班了,再三犹豫,还是穿上外套出去了。
夜晚比白日更热闹,欢乐的氛围加重单粱内心的怨气,如果没这些糟心事,他也该是这快乐中的一份子!
穿过一片长廊再下一座旋转楼梯便能到商业区,他盯着远处灯火澄亮的店门,脚下飞快,不小心踩到玻璃台阶上残留的水渍,眼看要滑到,后面人及时拉住他飞起的衣摆,往上一带拉住胳膊才得以脱险。
“谢……嗯?是你?”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有过露水交情的亚裔男。
“当心点,”张韦林装着和善关切着,“从这里摔下去滋味可不好受。”
“啊……谢谢,我会注意的。对了,我们昨天在这里逛街,你有看到我那枚戒指吗?”
戒指?他怎么好意思先提戒指?弄个假的愚弄他难堪,现在又是什么新把戏?张韦林脸黑八度,“没有,怎么了。”
“没有嘛?”单粱失望,转身继续往下走,“小不小心……”他刚要说丢了,忽然莫名地脊背发凉,像是身体意识到危险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似得懵着,直愣着双眼呆呆转身,重新打量眼前人的身形,咯噔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