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侍很快将新添置的几道菜上到食案,丽嫔大喜过望,都是她喜欢的菜,君上果然对她与众不同。
“君上尝尝这个,这个笋尖烧肉,是臣妾让御膳房新改的口味,味道很不错的。”
李思身子一僵,垂眸看着伸到嘴边的青嫩笋尖。
丽嫔身子同样僵硬。
自入宫以来,君上一心埋在朝政,她虽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子,实则一月之中见到君上屈指可数,更别提后宫那几个与她一同入宫的女子,与君上说的话,还没他们姐妹之间说得多。
君上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他们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却从来靠近不得。
今日,君上在外人面前,特允她共用膳食,她鼓足了勇气,决定向君上靠近这一步。
李思心中不虞,但面色不显,到底是吃下了面前的笋尖。
丽嫔眼中犹如烟花盛开,璀璨一亮,“味道是不是很不错?”
李思深觉演戏累人累己,决定点到为止,淡声道:“是不错,但朕不喜欢。”
满心等待君上爱屋及乌,再给出称赞的丽嫔面色一僵,勉励笑了笑,“是,臣妾多虑了。”
此时,温沅芷咽下最后一口菜,起身,拱手揖下一礼,道:“微臣忽然腹中不适,请君上允许微臣告退。”
李思目的已经达到,摆手道:“郡君回去好好休息,来人,送郡君。”
温沅芷谢恩后,向丽嫔行了半礼,而后起身离开。
等温沅芷的身影消失,丽嫔一时间没回过神,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从她踏进太极宫,温氏女就在用膳,既没起身迎接,也没向她问安。
这是不是太过嚣张了?
还是......
丽嫔捻了捻笑容,轻声道:“君上称呼这位为郡君,难道就是与您赐婚的那位清阳郡君?”
空气忽然一滞。
丽嫔明显感觉到,周身的空气冷凝,一道深如寒潭般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叫她浑身血液冻结。
丽嫔心惊肉跳。
李思声音浅淡,甚至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送进嘴中,细嚼慢咽后,道:“爱妃无事可以多看点书,也好再聪明一点。”
丽嫔垂眸,鬓角被汗水浸湿,心跳如雷,道:“是,臣妾遵旨。”
李思:“该如何做,可明白?”
丽嫔下颌紧绷,脑中其实是一片浆糊,只能胡乱点头,隐隐地,她私以为,今日不该自作主张前来送饭,“臣,臣妾今日从未来与君上用过膳——”
“不,”李思打断她,“今日你与朕一起用膳,而且,郡君见你与朕伉俪情深,十分开心,高高兴兴地离开,可明白了?”
丽嫔瞪大了双眼,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李思皱眉,这个嫔妃当真是聪明不足。
见君上皱起眉头,丽嫔慌乱点头,“臣,臣妾明白了。”
明白就好。
李思推案离坐,开始下逐客令,“爱妃若是吃饱了,就回玉和宫,尽快把事情办了。”
丽嫔微愣,守在一旁,从方才开始一直瑟瑟发抖的宫女最先回过神,用力拽了一下丽嫔的衣袖,丽嫔恍然回神,扶着食案站起来,“是,臣妾告退。”
主仆二人收拾好食案,仓惶出了太极宫,暖融融的春风拂过,在二人身上吹起一片凉意。
回到玉和宫,宫女率先给丽嫔倒一杯水,丽嫔一杯清水入喉,冷静下来,惶惶道:“君上,究竟是何意?”
宫女扑通一下跪地,“娘娘,我们就听君上的,君上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丽嫔仍旧不能理解,“君上让我们怎么做?”
宫女原是家里精挑细选出来,给丽嫔陪嫁入宫的,有几分聪慧,她已然明白君上的意思。
道:“君上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今日午膳,郡君见到娘娘与君上一起用膳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
丽嫔恼羞成怒,“本宫不知道君上这个意思吗?本宫是说,君上为何要这么做?”
宫女眼珠子一转,迟疑道:“或许,君上其实并没有打算迎娶清阳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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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温沅芷开始着手调查温二叔的事。
贪污一案很明确,案件是由御史台的徐大人亲自整理,此人性情耿直,速来刚正不阿,上呈给君上的奏折中详细记录了温二叔的贪污明细,几乎是证据确凿。
其实,银钱不多,统共不过一万两,这才是温沅芷最为惊讶的地方。
清阳富饶,可睥睨京都,祖宅每年拨给二叔的银钱远超这个数,况且,温二叔在京都自有经营,每年进账如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