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娍默默退去了一边。
得逞的贺兰翊开始有点顾不上礼数手舞足蹈高兴坏了,又盯着骆苕看,眼尖的他突然发现骆苕脖子上熟悉的印记,指着自己的脖子说:“哇,长公主殿下的脖子上也有红印子,我阿母也有诶。”
这一句话犹如一击夺命闷雷,劈得在场的人外焦里焦,里外都不是人。
慕容余早已将骆苕出狱的真实时间如实告知贺兰融,贺兰融也知道凌文袤被贬去京外巡抚的消息,所以贺兰融夫妇能在拜帖上精准地写下到访时辰。
红印子能出现在骆苕脖子上,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他们夫妇俩料想不到自己的儿子揭他人的底,还一同揭了自家的底。
骆苕的脸霎时发烫起了身,贺兰翊被李印仪抓着后领口拖拽去一旁,贺兰融扶额默着,申怡连忙招呼人入座。
大伙默契地各自忙碌着。
六岁多的贺兰娍面不改色,出声像在为大家解围:“长公主殿下,您府上有书室吗?可否让我入内瞧瞧?”
骆苕望向目光诚诚的贺兰娍,清了清神道:“有一座藏书阁,我让人领你过去,一会儿厨堂里的小食做好了,直接送去藏书阁,若是瞧上里面的书册典籍,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翻阅。”
贺兰娍再次叉手行礼:“多谢长公主殿下。”
贺兰娍被平平带走,骆苕转而问贺兰翊:“贺兰小公子,你可想逛逛我的府邸?”
公主府实在找不到专门供小孩玩耍的场所,贺兰翊若愿意玩只是随他自己的意,一会儿大人们叙话,他一个小孩子也会觉得无聊。
被李印仪按入座的小奶娃贺兰翊已经雷打不动,心心念的荔枝酥山还没吃,想说的话也没说,此时不宜离开。
他甜甜地讨好:“我只想陪着长公主殿下。”
骆苕泛红的脸面笑得有些僵,应了声“好”,说:“多谢贺兰小公子。”多少已经领略了这位活泼小男孩的脾性。
“应该的,不必言谢。”贺兰翊顶着一双大眼喜滋滋地看着骆苕,对案上的瓜果茶点没兴趣,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得骆苕颇觉不好意思。
贺兰融和李印仪一对视,起身说:“翊儿,父亲带你去公主府的厨堂看一看,看看荔枝酥山做好了没。”
贺兰融想暂且骗儿子出去,让花厅里的二人叙会儿话,可贺兰翊此时却像个大人一样摆手道:“父亲不必了,厨堂做好了自会送过来。”
夫妇二人很为难,这个时候强行让儿子出去只怕会哭闹,贺兰融坐下时,无奈地对骆苕如实相告:“长公主见谅,此子平日里疏于管教还极其爱哭,还望长公主多多包含。”
骆苕一笑,望向已经有点不高兴的贺兰翊,说:“小孩子都是如此,是你们太见外了,我小时候也极其爱哭呢,跟贺兰小公子一样。”
贺兰翊闻言心中立马啊哈一声,对嘛,哪个小孩子不爱哭,除了他的阿姊,他忙说:“还是长公主殿下最好,不会嫌弃我,父亲和阿母整日嫌弃我爱哭。”
“嗯。我不会嫌弃贺兰小公子。”骆苕抽空问向李印仪,“李大将军的身体可还好?”
李印仪默了一瞬道:“和从前差不多,都是些武将的老毛病,全身时不时作疼。针灸火罐四季不停,也没有什么好的汤药可解,疼的时候咬咬牙便过去了,疾医也只是吩咐多多静养。今年夏日炎热一直胸痛犯咳疾,这几日天凉后咳疾症状消减不少,碰上下雨全身关节又开始犯疼。入秋病情好转,入冬屋里炭火烧的旺一些也能舒服一些,年年都是如此。”苦涩地笑了笑,“全靠老天赏饭吃。”
累累功勋的武将,晚年一定逃不过病疼缠身,唯有静养吊命。
骆苕解不了李愈的病疼,沉沉地说:“代我向李大将军问安。”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李印仪打破沉重舒气提声道:“家父每日惦记着长公主,今日登府一瞧,终于能好好给他老人家回话去了。”
骆苕方才有那么一刹习惯性地出神,这才察觉自己不该如此沉重,带上笑对贺兰翊说:“贺兰小公子,可否代我向你的外祖父传个话呀,就说我过得很好呢,有空会登门去拜访他老人家。”
被冷落的贺兰翊,知道方才大人讲话不能贸然插嘴,此时被点名立时眼睛变得亮晶晶,揖了个礼说得有模有样:“贺兰翊定不负长公主殿下所托。”
骆苕笑吟吟地说:“多谢贺兰小公子。”
李印仪摸了摸一板正经贺兰翊的脑袋。
有些深入的谈话不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骆苕想,那今日陪陪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奶娃也好,旁的日后多的是时间。
大人都沉默着没出声,贺兰翊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长公主殿下,我可以娶您吗?”
又是一记闷雷,惊得贺兰融暗道不妙忙去捂住贺兰翊的嘴,呵斥:“翊儿,休得胡言!”
经过方才那一遭,骆苕心里已经有了底,笑着只说:“无妨的,我可以回答贺兰小公子,你不能娶我呢。”
有人撑腰的贺兰翊扒掉贺兰融的手掌,居然生气了:“父亲!是您对孩儿说,男子汉大丈夫有话便说,有疑问就问,不能吞吞吐吐。”听见说不能娶漂亮香香的花蝴蝶长公主,心里难免有点失落,碍于礼数在前,他不能强求,不过立马又被燃起斗志,说:“您是长公主,那您府上一定还有一位幼公主,我想见见幼公主。”
长幼长幼,有长一定有幼,就像他跟他阿姊一样。娶不到长公主那也可以先看看幼公主,漂亮的话他想娶。
贺兰融彻底无法,见骆苕回得颇为平静,于是放开贺兰翊。
骆苕摇头道:“我府上没有幼公主。”
连连受挫的贺兰翊越挫越勇,低头努力想了想,抬眼望向骆苕目露期许,问:“那长公主殿下可以生一个幼公主出来,我可以娶她吗?”
贺兰翊问过李印仪他和阿姊从哪里来,李印仪回答他是从阿母的肚子里孕育而生,前些日子贺兰翊还特别关注过有身孕的下人,大问特问一通,终于搞懂了一些。
骆苕虽有准备,但贺兰翊话音落下的时候,睫毛还是不由地颤了颤,她浮笑说:“我不会生幼公主呢,还是让贺兰小公子失望了。”
李印仪快速捕获到骆苕特别的凝重,朝花厅门口望去,为了转移贺兰翊的注意力吩咐贺兰融:“夫君,你去外面瞧瞧,是不是荔枝酥山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