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不是……不应该死,至少那个女的不应该对吧,许千然,但是她死了,他们一起死了,只是因为意外,就死了,都死了。”
陈清闲拉着许千然的手臂,双脚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无力,胸膛下的心情太过得沉重与憋闷,以致于他都没留心他说出的话俨然语无伦次了。
“对……”许千然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发出声音来,他的回答就仿若是一次没有支撑的呼气。
陈清闲垂着双眸,漫无目的地盯着走廊地上和灰尘混杂在一片的褐色血迹,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那灼目的颜色,偏执地想要擦除。
走廊上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钢材厂内却人声鼎沸,那些肮脏的畜生为了活下去,不知疲倦地挣扎着,而远方的玫瑰市,也因为市长没有参加干部会议是由于失踪的谣言流传出来乱作一团,似真似假的谣传如同一枚雷弹炸进海水,掀起了千层惊涛骇浪。
顾新世一晚上没睡,曲明言两晚上没睡,两人一处理完船泊巷的居民,就被赫连露迎逼着去补觉。
华杨山也因刘鑫辛的失踪回到了岗位上,他不放心何欢呆在医院了,干脆将病好得差不多的何欢带回了市局,把何欢、顾新世和曲明言三人锁进了休息室。
钥匙在苍老的手上飞起、落下,最后放入衣兜,华杨山远远看着已经等在会议室门口的赫连露迎,凝重的面色转为慈祥,径直走了过去。
“现在进展怎么样?”他放低语气,温和地问到。
“我们第一时间彻查了刘市长最近一周的出行记录,发现他在大前天晚上,也就是小顾、小许他们进入玫瑰街的时候买了一张凌晨的高铁票,目的地干州市。”赫连露迎把打印出来的电子票递给华杨山。
“干州市?”华杨山一听到干州市三个字,想起一些不痛快的事情,眉头拧起,“他不是也在邀请上?这么上赶着去干什么?”
“这个暂时还没有头绪,在购买车票前,刘市长的生活没有任何异常,我已经派小吕和游子分两队去高铁站调取监控了,小吕会直接带人到干州市的站点,不出意外晚些就突击李谷中的钢材厂,和小许他们汇合,交换情报。”
赫连露迎又陆陆续续排列出几份打印件,眼下的会议室里只有她和华杨山两个人。
“不过我们刚才紧急联系了市长夫人,据市长夫人所说,在刘市长下高铁之后,他就失去了音讯。但是从小许那边来的消息,说是昨晚11点拍卖会才收走宾客的通讯设备,期间有足足一天的时间空档,所以我们可以大胆推测,在刘市长到站之后,他可能遇到了意外,或者是有预谋的自导自演。”
“他出发那个点拍卖会还没放出音讯,”华杨山仔细端详着桌面上的信息,“那个点杜思茱也还没死。”他往椅背上一靠,冒着炯炯精光的眼眸在眼眶内微微打转,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过了会,他闭了闭眼,如同忖量明白了,开口道:“市长这个位置他坐得算蛮久了,这是连夜要去找谁商量要事,还是是去千里求援?”
赫连露迎一秒即听懂了言下之意,利索地收拾好资料,“除了小顾他们三个,懒人等您安排,其他人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去搜查。”
华杨山飞速签下两份搜查令,叫住急急忙忙要去安排的赫连露迎,“露迎,船泊巷那档子破烂事,别让何欢知道,至于江仲远那个懒小子就留在局里,一身腱子肉跟座山似的,我叫不动他。”
就留下来保护局里的人,他的心底之意如是。
赫连露迎顿住步子,闻声迅速回头,“放心吧华局,明言早上就叮嘱过了,谁都不敢在咱的小可怜面前多嘴。我们都知道的。”
她眨了眨清亮的双眼,宛如说着他们心照不宣且约定成俗的诺言。
曲明言情愿让自己永远在旁人眼中留下不耻的嘴脸,也不会允许任何一点不堪入目的脏恶去玷污本就凄凄的心灵与生来便灼灼的光芒。
“哼,算他识相。许千然那个臭小子那里就不……”华杨山话到一半,忽而转念一想许千然的德行,他心想许千然要是知道了,一发飙,离何欢知道也就不远了,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赶紧去忙吧。”
赫连露迎一目了然华杨山的心理,她拿着两份搜查令,刻不容缓地前往刘鑫辛的办公室和但凡是记在刘鑫辛名下的住宅。
洁白的病房内,机器有节有奏地“滴滴”响着,病床上的少年在这样的声音纠缠中,微不可察地颤动了几下眼睫。
五分钟后,他艰巨地隙开了一道眼缝,重新看见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