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闲在许千然起身后,蹲到了门口,留心门外的人。
猝然,他听到一声鞋跟撞上墙面的动静,声音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边,他俄顷揪紧了心弦,极其缓慢地直起双腿,将半个身子压到门上,做好了抵御破门的准备。
昨夜许千然故意把两个帐篷全丢在了门外,一来帐篷搭在杂物间太碍事,二来是为了让帐篷充当诱饵。
外面的人是冲着他们来的。许千然和陈清闲赌对了。
陈清闲一边时刻注意着门,一边扭头去看许千然,想问许千然接下来怎么做。
但在他出声前,他见许千然关上了装有人头的柜子,把矮柜子上一个一模一样的柜子抱了下来,皱着眉心似是疑惑地托在怀抱里掂了两下。
他瞬间心领神会许千然的意思,迅速帮许千然一起把重量不轻地柜子挨紧了门板。
可不想,他们刚松开手,那矮柜子朝向室内的门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给撞开了,一股浓稠到极点的怪味转瞬扑到还未来得及立直身体的许千然和陈清闲脸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等两人从怪味中缓过来,竟发现从柜子里滚出来的,是半截白花花的大腿!大腿上沾满了盐粒,矮柜子中还有大量的盐粒和其他尸块!
难怪屋内的气味历久弥新,原是因为屋子里为了掩盖这具被肢解的尸体,用了许许多多的盐巴来遮掩血腥气和减缓尸体的腐臭,而两个装有盐巴的柜子就立足通风口,任凭外界的风再威猛,到最后也不过是把怪味源源不断地吹进杂物间里,不绝地迭代怪味罢了。
许千然本想将装在矮柜子里的人体组织拿出来检查,可惜不给他们任何空闲,门外就响起了不怀好意的敲门声。
狩猎者等不及了。
一声、两声,到第三声外面似乎确定了什么,门板骤然“咚”地一下大叫,沉甸的柜子被踢开了将近十厘米的距离,又一连串盐巴颗粒好像雪崩般“漱漱”地挥洒下来。
许千然反应迅敏地一把把柜子推回去,接着踢开半截大腿肉,搬起装有人头的柜子抵在腿肉掉出的柜子后方,随后,他抱起地上的床垫和被褥,探出脑袋在通风口往下推算了一瞬距离和安全度,就把东西扔了下去。
陈清闲在许千然搬走装头柜子后,第一时间把挡住大半通风口的一人高衣柜给挪开,然则他没想到,衣柜里装了一个切掉了头、手和腰部以下的上半身,因搬动衣柜,那上半身直直滚落出来,吓了他一大跳。
他很快平复好心绪,飞速抓了把盐巴揣进裤兜里,再用鞋底抹去指尖的痕迹,继而跟随着许千然的身影,从通风口纵身跃下。
钢材厂内的楼房和城市内的住房完全不同,光一楼约莫就有七、八米,但是他仍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他知道许千然挑选的方式一定是现下最合适他们的办法。
好在二楼杂物间处于的方位偏僻,四周都是来宾的死角,他们陆续落在还算厚实的垫子和被褥团中,除了坠落时本能激动起来的心跳和被迅速坠下掀起的身体不适,万幸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许千然将垫子和被褥飞速拉到通风口看不到的隐蔽角落,就即刻和陈清闲马不停蹄地穿过了最近的一栋楼,去到下一栋楼里,他们藏进了楼梯间,此刻脚下的土地距离后门还剩一栋楼。
两人一大早顶着睡眠不足又头昏脑涨的状态上蹿下跳、极限冲刺的,累得够呛,双双往楼梯上一坐,原地整顿。
“现在我们除了一把盐和本来就有的武器,可以算是一无所有了。”陈清闲开着玩笑说。
“未尝不是件好事,”许千然道,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腰上的武器,“这里给的总归没有我们自己带的安心,万一那些看起来是必需的物品里面藏了什么定位或者监听,不就相当于我们时时刻刻都在监视下给那些跳梁小丑表演吗?”
陈清闲听及微愣,一瞬明了,“就比如他们可以在广播之后,顺利到达王不凡的帐篷所在位置,还能精准地在方堆里面找帐篷,我们躲在二楼,连大肆的搜寻都没有,就直奔杂物间?”
“对啊,”许千然下巴一顿,“这么多的人,总归要在掌控里面,才方便……”他举起手刀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以及死亡通报太迅速了,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陈清闲忍不住眯了眯狐狸眼,咋舌道:“他们可真敢啊,为了毁尸灭迹这么煞费苦心的。”
“谁说不是呢,连刘鑫辛——一个处于风尖浪口的市长都敢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