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世目视着许千然颤抖着抬起另一只荡着的手臂,双手相抱举过头顶,膝盖不自觉收拢,将人在墙边缩了起来,心里苦涩弥漫。
三年前入室抢劫的杀人犯是他抓获的,导致何欢有机会接触到改变其一生的罪犯;三年前案件接近尾声,许千然接到新案子以为旧案子没问题出了警,留下了时机让何欢修改了程序。
他们两个,一模一样,谁都摘不出去、跨不过去。
“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做了吗?”顾新世静悄悄地走到许千然的旁边。
许千然没有立马回答,沉默了良久,才裹着自嘲的笑意,道:“想不到,我技艺不精,什么都想不到。”
“我也想不到。”顾新世向来镇定的眼底划过一丝不知所措的迷茫,“让他开心吧,至少我们能做到让他开心,等还是要跪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跪。”
许千然听及微愣,半响后才回神,用手从上到下草草抹了把脸,撑着膝盖站起身,同顾新世肩并肩。
“算了吧,我一个人闹笑话就够了,反正都有经验了,再丢多少面子都无所谓,倒是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国宝,我可不想加上个带坏大熊猫的罪行。”
那种在他人面前卑躬屈膝的哀求,那种褪下一身傲骨在无数双眼睛下匍匐的屈辱,他一个人遭受就足够了,像顾新世这样光风霁月的不合适,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场面发生在他眼前。
那样只会让他更痛心。
“你跪得了,我也能跪。”顾新世心知肚明,他安静地望着前方,语气异常坚定。
许千然深知顾新世的性子,没再说下去,他平复好自己,垂在腿侧的手碰了碰顾新世。
“出了这个门,明白的吧,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人一如往常的模样走回病房,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一连串气冲冲的声音输出着,许千然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走进去,往墙边一倚。
“我说呢,事情还没聊完您老人家怎么就跑了,敢情是急着回来骂人啊。”他气华杨山的隐瞒,故意向华杨山投去挑衅的眼神,“不过不是我说啊,华局,您年纪毕竟大了,还是少发发火比较好,身体要紧,小心哪天时运不转,真气出点问题来。”
“哼,”华杨山用鼻子出气,“回来得正好,你臭小子也给我坐过来,今儿看我不把你们俩骨头都骂骂紧实。”
许千然故意仿若未闻,他一脸戏谑地瞧着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而遭殃的江仲远,慢吞吞踏着步子走过去,绕开华杨山,朝沙发上一坐。
“您当我傻啊,平白无辜给您当靶子,天底下可没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他挺拔地坐着,“说正经的,我有事和您说说。”
华杨山在许千然身上看了两眼,观望确实是有事的神情,收敛了些脾气,“有屁快放。”
“我过两天要出远门溜达溜达,玫瑰街的事宜我们这边就全部交给您和赫连姐了啊,您辛苦点,还有刘鑫辛市长那,您也顺道一块办了吧。”
“做梦,想得美。”华杨山骂累了,拉了把椅子坐下。
“我没和您商量,”许千然狡黠一笑,“我就知会您一声,加油啊华局,老当益壮。”
说完,他快速迈步至何欢旁边,一手臂搁在何欢的肩膀上,低头耳语:“中午吃点什么?趁顾老妈子病了,来点外面香喷喷的野花?”
“我听得见,许千然。”
“撒开你的坏蹄子!”
顾新世和华杨山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江仲远眯着眼睛看华杨山不骂他了,继续躺下睡觉。
“我、偏、不。”许千然晃着脑袋,一字一顿道,直接两条手臂都搁到何欢的肩膀上,“何欢又不是您家的黄花大闺女,我还就放了,一次放两,您能拿我怎么样?”
挑衅完华杨山,他转头在顾新世耳边说了两句,顾新世听了他的话后清秀的眉目微拧,似乎不太赞同,但最后顾新世还是接受了许千然的提议,拉上江仲远出了门。
何欢听到许千然给自己乱起的称呼,眉头一皱,“你最近是不是伙食太好,吃胖了?重死了,拿开。”
“不是黄花大闺女,那也是我家的黄花大小子,都说你重了,你拿不拿开?”华杨山被许千然气得牙痒痒,立马冲过来,就要动手。
许千然连忙侧身闪躲,两人就绕着何欢在病房里演起了猫捉老鼠的戏码,看得何欢连连叫好,只给华杨山助威。
“何欢小乖徒,你这就不厚道了。”许千然的嘴就没有停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