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乐娆拖着满身疲惫往回走,除了心情的糟糕,她整个人模样也是乱七八糟的,衣物皱了也懒得用术法恢复原样,碧蓝色的发带凌乱地搅和在发间,耳畔碎发也乱乱的。
她面无表情地推开自己房门。
沉默地看向把自己弄乱的罪魁祸首。
师姐大半夜不睡觉,一副正襟危坐要找她说事的模样。
“不想听你说话,你回去吧。”
金乐娆摆出要送客的态度,门也不关,径直走去桌边斟了杯冷掉的茶水喝,一口气足足喝了满杯,才缓解了口中的难受。
“这么渴吗。”师姐声音轻轻。
金乐娆看着对方这事不关己的模样就想发脾气,自己如此狼狈,她叶溪君却能衣冠整肃,好像刚刚欺凌玩弄自己的人不是她一样。
凭什么永远都是自己弥足深陷,自己难道是什么很低廉的人吗。
金乐娆捏紧手中杯盏,不满道:“你管我呢。”
“嗯。”叶溪君将她的反问当做陈述,还真的管了起来,“隔夜的冷茶,莫要喝坏了肚子。”
金乐娆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地给自己满上……
满茶的杯盏突然被一股灵力甩了出去,薄瓷清脆碎裂,茶汤四溅满地,金乐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狼藉,委屈渐渐泛了起来。
要羞辱人也不是这么羞辱的!
金乐娆含恨回眸,她那好师姐居然还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淡然模样。
“别喝了。”叶溪君的语气依旧温和。
金乐娆掐着掌心睨她,根本忍不了她的这种假温柔,归来后的师姐邪乎得很,那种温柔给自己的感觉不是春日的暖阳,而是月色下的寒凉冰霜化了水,将活人浸进去,能阴得人骨头缝都冒寒气。
“叶溪君,摔我杯子干什么。”金乐娆声音里压着浅浅一层怒,像是势单力薄的小狗在向畏惧的人群示威。
“师姐给你置办新的。”师姐依旧淡淡的,“不许喝了。”
“嘴巴干干的。”金乐娆瞟了她一眼,明显是话里有话,“我不喜欢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抱歉。”
也许是想到了不久前的事情,再冷淡的人也忍不住意惹情牵,金乐娆悄悄观察师姐,发现对方神情思忖片刻,眼睫一低,温和缱绻地给自己赔了声不是。
于是金乐娆继续试探对方,她重新拿了新的杯盏,一边紧紧盯着对方,一边噙了一口茶。
茶水刚要入喉,叶溪君隔着很远的距离慢条斯理地抬了手,下一瞬,金乐娆情不自禁地仰起头,窒息感上涌时,她自己掐住了自己脖子,快要咽下去的茶水迫不得已从唇畔滴落,这一刻,她庆幸自己只尝了一口,不然衣襟都要全湿了。
金乐娆另一只手生气地捏着茶盏,满眼怨恨地盯着叶溪君。
她想,如果自己能打得过对方,一定掐着对方脖子,亲手把这杯冷掉的茶灌入那人口中,也看一看师姐失态的姿态。
可惜啊,她一点儿都打不过对方。
在不点灯的屋内,微薄的月色在叶溪君脸上笼了一层柔情,她拿出一方帕子,轻声细语地哄金乐娆过来。
金乐娆当然不过去了。
屋里两人谁也没再说话,隔着一段距离,彼此都希望对方能给出满意的反应,这样微妙的对峙感越拖越久,最后在叶溪君目光移到金乐娆唇畔时,气氛就开始有些不可言说了……
金乐娆实在是有些撑不住师姐的奇怪目光,直觉告诉她再这样下去,就有些危险了,于是她马上草草用袖子擦了脸,不满地一抿唇:“又不是小时候,你没必要事事都照顾我,这些小事,能不能别操心了,管得未免也太多了。”
“之前需要师姐的时候,你从未有过刻薄言语。如今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便要和师姐划分界限了,是吗。”叶溪君静静坐在榻边,像是神祇第一次显灵,以绝对高位的姿态审问她的信徒,语气波澜不惊,目光不可动摇,“可是你不能够照顾好自己,师姐怎能放心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