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么些年不见,你怎么也满嘴都是说教,还变得这么胆小。”
乐壹两只手臂展开,搭在椅子背上,二郎腿抖得整个长椅都在颤动,“我可不怕他们。”
林参说不动他,拿上琴起身离开,丢下一句,“你早晚要吃亏。”
乐壹跳起来追上去,一只手搭在林参肩上,半个身体朝他倾斜,几乎快要亲到林参的脸,并用撒娇的语气问:“老三~听姨父说,你今天去找他要钱了?你缺钱跟老哥要啊,别找外人借。”
林参没空搭理他,而是兀自问:“我留在满月观的信你看了吗。”
乐壹这会儿不玩儿自己的头发了,改玩儿林参的头发,理所当然道:“哦,我一整个下午都泡在焘熙楼,没去满月观。”
林参对他无语到极致,但还是很认真,没有被他的态度影响,“十多年前我让你查的那个贺英,就是毒圣何应,还记得吗。”
乐壹理直气壮回答:“不记得。”
林参话语停顿片刻,强压下想掐死他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努力忍住耐心,解释说:“他帮荣王办过事,而且就和阿娘有关,我本来已经抓到他,他也答应要告诉你真相,后来又被荣王的人劫走了,我们现在要想办法找到他。”
乐壹听后虽然有一点点小惊讶,但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摇头晃脑地问:“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他把真相告诉你?”
一听这话林参就来气,狠狠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咬牙道:“全世界都知道乐叁不长头发,我说我是乐叁,他信吗?!”
乐壹揉了揉肚子,反倒委屈起来,“光头才能吓唬人嘛!哎呦你打痛我了!”
林参重重叹了口气,实在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再严肃的话题到他嘴里,永远会变得像纸片一样轻。
“我们去探一下令狐李为了抓你都做了什么布置,知己知彼,明天才好应对,你别得瑟,听我指挥。”
乐壹架着他的肩膀,偷偷冲他做了个鬼脸,用蚊子似的声音吐槽,“听你指挥,略略略~”
二人走到院门口,一左一右推开客院大门,被守在门口的四个侍卫举刀拦下。
“等等!现在已经不让出去了,客人请回。”
林参准备直接打倒四个侍卫,却被乐壹悄悄按住手。
“兄弟,长夜寂寞难熬,都是男人,你们懂的~就让我们出去吧。”
乐壹说完又对侍卫们挑眉打了个响舌,拍着胸脯说:“要不一起啊,焘熙楼,我请客!”
林参暗中咬了咬牙,恨不能先把身边这个骚孔雀给解决掉!
地位较高的侍卫滋溜一声抹了抹下巴,余光打量一番三个同伴后,见同伴都有所心动,于是试着问:“你们……是哪个门派?”
乐壹毫不犹豫回答:“同城,隔壁山上,安都白家,平安派。”
话音刚落,林参已经在电光石火之间从二胡琴轴里抽出小刀,眨眼便抹了四个侍卫的脖子。
他稍一躲闪,躲开了喷射而出的鲜血,只有一滴诡艳的红点粘在他眼角。
四个尸体直愣愣倒下时,被林参和乐壹拉住腰带慢慢放倒在远离机关引线的地方,防止他们碰到引线触发机关。
事毕,林参甩干小刀上的血插回琴轴,再抬起手背抹掉眼角边温热的血滴,离开前白了乐壹一眼,语气嫌弃道:“别抹黑我们平安派。”
乐壹只是两个指头碰到了尸体身上的腰带,就厌恶地一个劲儿在草地上擦手。
见林参走远他又急忙追上去,跳着冲过来把胳膊架在林参肩上,“什么叫你们平安派?”
他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态度,狠狠捶了捶胸口,“才多少年,你就忘了自己的家到底是哪儿了吗?!”
林参意识到这次确实是自己说错话了,难得哄他一句,“好好好,他们平安派他们平安派,我们捞月谷,唉……”
但不过两句就对乐壹失去了耐心,“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我口误而已。”
“哼。”
乐壹傲娇地凑到他耳边,阴嗖嗖地拖着语调说:“你惨咯~我要告诉二姐,让她抓你回秘境,把你关起来~免得你不记得自己姓乐还是姓林!”
林参不屑,“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怕她。”
二人一个转角迎面撞到巡逻队伍,双方同时尬在原地。
巡逻队伍见他们勾肩搭背吊儿郎当的样子,身着便衣没有武器,其中林参手里还拿着琴,完全不像是偷偷闯进来的魔教之人,因此第一反应不是警惕,而是好奇。
“你们什么人?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乐壹淡定自若地冲他们笑笑,抬起拳头,拳心朝向他们,歪了歪头,调皮地说:“看这个。”
巡逻队领头人这会儿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但刚谨慎起来,就被乐壹转手弹出的琴弦割穿了脖子。
细长的琴弦带着子规啼之力,宛如风刃,无形而锐利。
咻咻几声,十几个人头接连落地,随后无头尸身才跟着倒下。
乐壹踮脚往林参身后躲避滚过来的人头,生怕弄脏衣摆和靴子。
林参推开他架在肩膀上的手,上前捡回琴弦,叹惜道:“放在满月观太多年没用,弦都不利了。”
乐壹跳着躲开一个个流血的脑袋,蹦哒到林参身旁,“改天我把你的鲸骨琴给你带来,要不?”
林参继续往前走,并冷漠拒绝:“不要。”
“诶,老三!等等我!”
两人行走在仇人的院子里如入无人之境,时不时拌两句嘴,闲逛似的,很快寻至一处布满机关的院落外。
看似无人防守的院子,但墙头和门口都横满了连接着铃铛的鱼线。
乐壹差点一脚踩上去,好在被林参及时拽回来。
“嚯。”
但乐壹没在怕的,甚至主动蹲下拨了拨鱼线,便听见墙后有抖动的铃铛声响起。
再抬头打量一番墙体,发现若非拥有绝顶轻功之人,否则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去。
“老三,看来这里就是令狐李住的地方了,要不我现在就进去逼问一下,问问是不是他劫走了何应?”
林参谨慎想了想,摇头道:“令狐李又不是傻瓜,这么明显却又挡不住你的机关,大概只是个空城计,你就不担心他已经逃到天涯海角藏了起来?”
乐壹自信拍了拍手,起身得意道:“不会,冬至那天送到他手里的传单被我的人掉了包,上面涂有剧毒,他不想死的话,只有见到我,乞求我施舍解药才能活命,哈哈。”
林参暗念:原来如此。
难怪令狐李大费周章散尽家财,原是无路可逃。
“你没发现吗?”
林参一路细心观察过来,发现令狐李的布置很奇怪。
他扫了眼周围,见这空城计附近没有设置任何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反倒客院周围布满了机关陷阱。
且巡逻队也是在客院附近遇到的,远离客院后巡防力度明显松懈许多。
眼下再结合令狐李已经中毒的消息来推测,林参便更确定了心中怀疑。
“他好像压根没想跟捞月谷硬刚,所有布置都在针对住在客院里的门派。”
乐壹经林参这么一点,也摩挲下巴若有所思起来,“正常啊,我要是他,要么直接自尽要么跪地求饶,硬刚没有任何意义,反正打又打不过,还中了毒,指望那群拿钱不办事的孙子帮他卖命,倒不如……”
自顾自解释到这里,乐壹如梦初醒,“哦!我懂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