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时,贺渊听见隔壁屋开门的声响。
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就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套上衣裳穿上鞋,抬腿往灶屋走,边走还边哈欠连连。
进入灶屋,于清正在站在木板边和面。见他来了,微微蹙眉:“今儿咋起这么早,天才刚亮呢,莫不是我刚才起身吵着你了?”
贺渊懒散地回道:“哪有昨晚睡得早,今日起的早些呗。”
两人一个烧着火,一个站在灶台利落地烙着面饼。于清手中的面团,随着他的转动在锅中留下了一层薄薄的面糊,面糊就粘附在锅中。于清随即拿起锅铲轻轻翻转一面,锅里形成了一张张金黄的面饼。
于清从大缸中舀了一瓢水倒入锅里说道:“阿渊,加一把柴火就够了,去屋外给我掐把葱,我烧个蛋花汤。”
贺渊听话点了点头,拿着火钳往灶膛加了一把柴。而后起身走出屋外,此时天边渐渐泛起紫意,如同尚未完全揭开的夜幕。村庄此刻在一片宁静之中,但袅袅炊烟却从房屋中升起。
贺渊在菜地边掐了把葱。拿着葱回了灶屋,于清打了个蛋,倒进锅中,鸡蛋液一下锅就被高温烫成了蛋花。
贺渊洗了葱后递向于清,于清直接用手把葱掐成一小段扔进锅里。
两个人在灶屋,一口汤一口饼,囫囵地吃完早食。
………………
一辆牛车在乡间小路上吱嘎作响地缓缓前行。贺渊坐在牛车最角落。一脸冷淡端着张脸。时不时就有小哥儿,姐儿瞄一眼,见他冷着个脸望去,又迅速低下头。
贺渊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长发被发带高高束起,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副小公子模样。只不过坐在牛车上,着实有些掉面儿了。
他身边的哥儿眉眼弯弯,一只手抱着食盒,另一只手紧紧挽着贺渊的手臂。宛如一对新婚燕尔,恩爱异常。
贺渊在心底无奈叹息一声。于清坚持要为他从头到脚精心打扮一番,每当贺渊试图拒绝,于清就用那双泪眼汪汪的双眼凝视着他,仿佛若不顺从,于清就会泪水涟涟。
此刻的于清,眼中闪烁着得意,心里想着,我相公不仅家境好,且容貌英俊,往后看你们谁还敢瞧不起我。
李琴带着讥讽的语气笑道:“瞧瞧他那副得意模样,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似的。真不明白一大早的,他在得意些什么。”
她身旁姐儿附和道:“还能得意什么,不就是得了大便宜,捡了一个好郎君呗,也不看自己那身份配不配得上人家。”
李琴一直偷偷观察着贺渊,注意到他从上车起,脸色就一直不好,想必定是不喜于清吧,就于清那低贱的身份,哪里能配得上现在的贺渊呀。
从前于清可一直都是被人看不起,不仅是村里大傻子的夫郎,更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哪里晓得贺渊居然好了。
想到自己年底就要嫁给隔壁村王胖子,长相丑陋不说,家里还没几个钱。若是自己能嫁给贺渊,那该有多好呀。
于清注意到,牛车上有一道炙烈目光,往他那这里瞧,得意望去,见李琴一脸痴呆看着贺渊,于清嘴角翘得更高了,笑道:“听说你马上就要和隔壁村王胖子成亲了,咋还盯着我家阿渊瞧呀。”
“平日里你可不是这样呀,难不成是对自个亲事不满意。也是,说到底。谁不想自己能嫁一个好郎君呀。”
李琴垮下脸,恨恨盯着于清:“你也不看看自己那低贱的身份,还想攀高枝。我看指不定哪日就把你给卖去窑子里。”
于清把头靠在贺渊肩膀上,细声细气地说:“怎会,我家阿渊可心疼我的紧,他才舍不得呢。”
“瞧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啦?就算阿渊不喜我,也轮不到你呀。”
李琴身边的姐儿,不乐意道:“你也不看看渊哥哥跟你出门都觉得厌烦。你说话如此伤人,怪不得不讨人喜。”
于清还想反驳却见贺渊冷着脸,失落地垂下头,想着还是乖巧点吧,今早已惹贺渊不乐意了,如今就不要再惹人生气了。
李琴看他不回话,想必果然是贺渊不乐意他,怕惹了贺渊不耐。双手抱胸,得意洋洋:“怎么不说话了?晓得自己身份下贱,配不上别人了吧。”
见于清还是不搭理她。李琴和她身旁姐儿瞬时有一句没一句说得更得劲儿了。
直到贺渊拿着折扇的手搂住于清的肩膀,另一只手接过于清怀中食盒,温柔地说:“清哥,别听她们胡说,我可稀罕你了。你头上这个木簪子太素了,一会儿去镇上,我给你重新买一根吧。”
一时间,两人的声音嘎然而止,不可置信又带着几分埋怨看着贺渊这个没眼光的汉子。
只有于清欢喜地抬起头,双手紧紧环抱着贺渊的手臂,毛茸茸头在他肩膀上蹭着:“好呀,好呀。”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牛车驶至镇门口。贺渊付了四文钱。一手提着食盒,另一手牵着于清,向镇门走去。
松安镇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镇子,周边分布着众多村庄。
镇上更是坐落着鹤林书院,它位于太安山上,此书院名声响亮,吸引了众多学子前来求学。据说轩大人早年也曾在此书院学习,这使得更多学生慕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