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耗费的精力过多,步彤一觉睡得深沉,等醒来时身边人已经不在了,床头留下叠整齐的袍子,步彤伸手抹去,就给胡乱穿在身上。
步彤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从床上下来,踩着鞋就朝门外走去,刚到门前,段御清端来份早点。
男人走进屋里,将餐盘放在桌上,步彤走过来朝碗中看了眼:“白粥?”
他曲腿坐在榻上,左腿荡在榻缘,脚尖勾着鞋子晃在半空,一时不差,鞋子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步彤正弯腰去勾,段御清蹲下身非常自然的捡起鞋子,握住青年的脚踝,替他穿好。
步彤顺势笑着摸了摸他的耳垂,松垮的衣袍变得更加凌乱,衣襟大敞开,露出白皙的皮肤,隐约可见春色。
段御清的手落在步彤胸前,帮他理好衣领,又让青年挺直腰,重新系好腰带:“今早我特地去后山取的灵泉水,又问山下的村民买的米,刚做好你便醒了。”
白粥盛在碗中飘出淡淡的米香味,融合了灵泉的清香味道尝起来愈发甘甜。
步彤靠在段御清的肩上,咽下勺子里的粥,眼睫掀动,仰首看他:“长公子忙里抽闲,还替我准备早饭,我是不是该感恩戴德?”
轻笑从段御清喉中溢出,他接过空碗:“你怪我太忙,没时间陪你?”他当然知道步彤在打趣,就陪着他演。
步彤趴在桌面上,衣袖散落大片,闻言就装模作样地点头,眸光都比寻常亮些:“那可不是,你成日里去教习弟子,我一个人在这分外无聊。”
段御清听完他的话,心领神会:“想出去玩?”
步彤点头,出去玩只是幌子,他得趁这些时日探清楚归灵宗的地貌和宗内陈设,好向翡翠山府传递消息。
段御清想了想,回宗之后,宗主把之前他欠下的教习任务一股脑的赛过来,明显是不想让他同步彤过多相处。
清风扫过,卷起窗内帷幕,雕花窗子被摇的吱呀作响,步彤按住颊边飘动的碎发,看着段御清。
男人一袭弟子袍加身,衣袍比旁人的更加繁复,分明是精致华贵的身份证明,却被他穿出那种两袖清风的淡泊来。
段御清走到窗边,手指搭上窗沿,合上窗户挡住那阵风:“我明日便找弟子来,是我的疏忽,早该想到让你熟悉一番。”
步彤听完,放下心来,忍不住的多嘴又问一句:“那你呢?”
段御清早上顺路就去找了旬山,旬山是宗内医修长老,医理最盛,宗门内弟子的各项杂症到他那,无一不药到病除。
神医之名响彻宗门,若不是归灵宗隐世不出,怕是连医圣的名头都要落在他身上。
段御清将步彤的症状记在心底,为的就是今日全数告知对方,看可有解救之法。
旬山何许人也,只听几句就听出问题,知道步彤明显还有隐藏,勒令段御清将人带来,他亲自诊断。
为了腾出时间陪步彤看诊,段御清这几日同门内长老调换教习班次,好几日的任务全堆在这些天,他得早日完成,才能抽身,所以只好让其他人当作向导。
他又何尝不想带着步彤亲自游遍宗门,却实在无可奈何。
但对于步彤来说,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段御清不在身侧,就给他提供了最大的便捷。
紧接着他从后方跳上段御清的背,男人被他动作惊到,赶忙反手扶住他:“小心点。”
步彤身体见好,他平日动作就大了些。
可段御清忘不了他之前那副,三步一喘,动不动就呕血的模样,就像冬日里消亡生机的万物之一,被掩盖在漫天风雪中。
步彤搂住他的脖子晃了晃:“知道了。”
他凑到段御清的耳边还要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撞开,那阵清风又席卷而来,裹着轻快的嗓音,响彻屋内。
“哥!听说你回来了。”
步彤猛地一惊,僵直身体,搭在男人肩头的手攥紧,指尖刻进手心,如坠冰窟。
那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带着欺诈和背叛,给予他所有的伤痛与耻辱,将他钉在深渊,接受以嫉恨为焰的焚身。
他面色苍白,恍若被人抽去生机,多日养回的活力消失殆尽,眉宇间又覆上层晦暗的寒意。
段御清听到门口的声音,青年的反应通过手下触感传来,他想起岑玉安的话有些愣怔,被他有心忽视掩盖的问题如今被强硬的拉出水面。
他口中说着不在意,心底却还是期盼的,步彤的过去。
他还没等到步彤亲口告诉他,真相就快被大肆剖开。
段御清手指发颤,牢牢握住青年的身躯,看向门外。
段衡毫无知觉,大剌剌的闯进屋内,和两人对上眼,看清他哥身上那人的样貌后,表情龟裂,难掩阴郁:“哥,你怎么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