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温和,并不隐瞒其间隐藏的恳求意味。
微妙感铺天盖地砸向楼棠月,她微微怔然,看向已经踏至血池边缘的裴闻雪,他绛红衣角无风而动,沾染上血池中的血水。
铃铛轻响,阿伏欲踏进血池的脚步止住。
霓镜兴致盎然看着此处:“三殿下你难道想通了,要用自己的血肉去喂养母蛊了!”
裴闻雪眸光意味不明,他笑了笑,伸出手腕,慢条斯理地将缚在上面的发带解开,露出狰狞伤口,上还渗着鲜血,道:“如今也算闯入了霓小姐的地界,自是应当给付一定赔礼。”
楼棠月已经意识到他要再次放血,她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抬起的手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
他既然做到此地步,自是有自己的谋算,她阻止反而会得不偿失。
这时,她心中不免嘀咕起系统,已经见到母蛊了,而且她还因母蛊创造的幻境险些丢掉性命,这种情况下系统都不出声!
那厢裴闻雪拿出揣在怀里的泛着冷冷银光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在伤口上添了一刀。
鲜红的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他白净的腕结,一滴一滴,仿佛迫不及待般坠入血池,寻找归途。
楼棠月眸中骤然映出一片血红,她收敛眉目,下一瞬,发现了母蛊的变化。
它翻了翻臃肿的身躯,往石架边缘不停地爬,那细细的腿断了几根,留在石架上,它却不停止动作,只用那双血红的眼透露着凶残的渴望。
霓镜明显也看到这种变化,她流光溢彩的眸子泛起点点莫名,狂笑:“真是上好的血肉!瞧!母蛊已经被馋得想用自残来尝到血肉了!”
她话语刚落,母蛊即坠入血池,它在血池中翻涌,很快触到泛着裴闻雪血的血水。
仿佛受到刺激般,它发出刺耳的鸣声,嘶哑般刮人耳朵的声音让楼棠月捂住了耳朵,她看向霓镜,发现她眸子依旧充斥着趣味。
裴闻雪的血还在继续流,他的肌肤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苍白的脸如同冬日里的雪花,煞白无色,虚弱至极,瞧着只让人一推,便能直接倒地,
楼棠月皱起眉头,再怎么样身体也经不起这么造!
“系统,你再不滚出来告诉我消灭母蛊的法子,我可就要死了!死了就完不成任务了!”
她话可没有任何错误,裴闻雪要是在这里倒下,她出去后可不就百口莫辩!
却不曾想,下一息,没等到系统回应,母蛊发出哀鸣,此处顿时地动山摇,其余蛊虫犹如蝗虫过境般都向此处压了过来,密密麻麻的窸窸窣窣声响彻在每个人头上。
而血池里母蛊吃饱了血,肚子越鼓越大,犹如透明的面皮,仔细去看,还能看到肚子里隐隐跳动的幼虫。
它贪婪的眼睛依旧盯着裴闻雪,似是下一瞬就要跳过来。
楼棠月在红色血液全部充斥在母蛊眼球前,果断上前牵住裴闻雪手腕,使劲将人往后一拉。
与此同时,母蛊果然跳了上来,只是那如球般的身躯难以移动,它沾上泥土,不断哀鸣。
霓镜见这场景,却并不着急,只悠悠打量着挣扎的母蛊。
楼棠月退后一步,而被她拉着明显处于强弩之末青年,经她动作,直接向她倒过来。
楼棠月后背靠在墙上,抵住了他的身躯,散落的大半青丝迷乱了她的双眸,青年微微屈身,将头搁在她颈间,呼吸缓缓。
如此亲密的距离让她僵住了动作,她眼神慌乱,四处移动,然后就瞥见了肚子越涨越大的母蛊。
“嘭”的一声,它的肚皮炸裂,哀鸣声戛然而止,而一直响彻在他们头顶的窸窸窣窣声也骤然消失。
“死,死了?”楼棠月不确定地开口。
“竟然被毒死了!”霓镜大笑,慢悠悠将目光移至裴闻雪身上,感慨道:“还真是怪物。”
她的话让楼棠月双眸不觉瞪大!
血把母蛊毒死了?这血得有多毒!
楼棠月琢磨间,青年微哑的声线响在她耳畔:“不要怕我。”
她终是明白了他刚刚话中的含义,只是,她握住他手腕的手微微僵住,默然半晌,才扯开嘴角,话中感慨:“殿下这样尊贵的身份,何必担忧别人怕你。”
青年呼出的气息滞了滞,楼棠月窥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他轻笑了一声,似是轻嘲。
而那边霓镜饶有兴趣的视线投向两人,她腕间铃铛一响,阿伏一瘸一拐回到她身边。
她笑了笑:“玩得差不多了,我告辞了。”
她这就要跑了。
楼棠月拉住裴闻雪衣袖,想示意他,下一瞬,只见两道冷冷剑光,两个持剑侍卫面色冷冷看着霓镜。
楼棠月感受裴闻雪缓缓起身,发丝擦着她的脸颊,呼吸可闻,他微微转头,目光看向霓镜:“你认为你今日可以逃离?”
剑上残血,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阿伏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主人,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