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强壮的马匹拉着乌木马车,造型华丽,车柱上雕刻精美,牟钉在夜色中闪出金色的光,精美的帘子被随侍的人掀开。
男人穿黑色锦袍,头戴金冠,面容俊俏,一双桃花眼微眯,让人看不清他所想。
他下了马车,随即有两位容貌美艳的侍女跟着他,两位侍女提着篮子,跟着男人在各个姑娘处停住,然后从篮子取出瓷瓶递过去。
“那是……四皇子。”苏琳琅见过他两面,对这个风流成性的四皇子有些印象。
季百川闻言叹了口气:“他竟然来了。”
语毕,他抬眸看夜色,才忽然意识到什么面色突变:“今夜是月十八。”
楼棠月拍开最后一条荆棘,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走了出去:“我们出来了。”
桂嬷嬷喘着气,扶着身旁粗壮的树干休息:“休息会我们再走。”
楼棠月靠着树干,抬头打量山顶,火不知什么时候被熄灭了,但浓烟依旧卷席着上空,经久不散。
辘辘的马车声传来,沉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明显,在场两人都循声望去。
一辆通身黑色的马车出现在两人面前,驾车的人戴着斗笠,马车速度缓慢,装饰极为精简,只能看到月光下映照的惟妙惟肖的雕柱。
马蹄停住,两匹马不约而同发出嘶鸣。
白玉无瑕的手指拨开帘子,露出张无可挑剔的脸,他眉眼温润,嘴角含笑,但漆黑的瞳孔映着泠泠月色,漠然无情,这幅矛盾将他整张容颜割裂开来,让他犹如暗夜修罗。
他下了马车,姿态闲适,语气算得上谈笑风生:“桂嬷嬷,好久不见。”
桂嬷嬷站了起来,呼吸一窒,感觉从头到脚遍布寒意,手在不停发抖,任谁都能看出她怕到了极点。
“三……三皇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桂嬷嬷牙齿打颤。
随即她像是想起什么,不可置信看向楼棠月。
楼棠月不耐烦瞪回去,看什么看,一路上没看够!
“哈哈哈哈!好啊好!我说你怎么这么有主意!”桂嬷嬷面若癫狂,恶狠狠看向她,“你这是与虎谋皮,小心哪天就身首异处了!”
“嬷嬷多心了,我自有打算。”楼棠月没好气道。
“打算!哈哈哈哈!你告诉裴闻雪你假冒高玉公主的救命恩人了吗!你告诉他你利用公主得到多少利益了吗?”桂嬷嬷讥讽看着她。
说到这事楼棠月就开始烦,她本来就因为这事愁得就开始掉头发!但她又确实享受了原主因此得到的便利,所以该承受代价!
但这账委实太糊涂了!
裴闻雪本来就知道这件事,这次传信让她借机会把桂嬷嬷单独引下来。想来是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她原想着,这事办妥了,他当做不知道,自己找个机会给高玉公主说明白此糊涂账不就结了嘛,但这桂嬷嬷偏偏要捅出来!
真是要老大命了!就是看不过她安稳!
楼棠月直接破罐子破摔,面无表情看向裴闻雪:“三皇子您也听到了,我有罪!劳烦您收拾完桂嬷嬷后治我罪,我与嬷嬷感情深厚,我愿意给她陪葬。”
她说完,裴闻雪便意味不明说了句:“孤允了。”
桂嬷嬷即将宣泄的情绪哽在半喉,她什么时候说要去死了!她还想用小时照养过裴闻雪和高玉公主的功劳来打动裴闻雪,楼棠月一语给她定了死罪!
这丫头咋这么难缠!
见发疯没有用,桂嬷嬷整理表情,双眼泪汪汪看着裴闻雪:“三皇子还记得吗?奴婢在您和公主小的时候亲手照料你们,在皇后被禁足那段时候更是冒死带你们去见皇后!”
哇!感情牌!
若不是现在环境不允许,楼棠月都要拍手叫好了!
不过她也很好奇,身为高玉公主乳母的桂嬷嬷三年前为何离开,而且还是给原主利益情况下让原主帮她逃走!而且为什么,裴闻雪要杀掉桂嬷嬷!
仅仅是因为她帮原主欺骗高玉公主吗?
她抬眸看去,却见裴闻雪轻轻笑了笑,脸色隐于昏暗中看不真切,只能听到他感慨的声音:“要不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嬷嬷以为,三年前为什么逃得掉?孤给过嬷嬷机会,可惜了。”
桂嬷嬷大骇,后退几步。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知道她的主子另有其人,知道高玉公主六岁时下毒事情的真相!
裴闻雪上前一步,乌黑眸子在一瞬间变冷,迸发出彻骨的杀意:“所以,桂嬷嬷应该庆幸,你在宫中或多或少施舍的假意的善良,让你活到了现在。”
语毕,他挥了挥袖,两把锋利闪着冷光的剑立即架到了桂嬷嬷头上,这等架势,竟是一副生生要将其头砍断的样子!
楼棠月转过头,见裴闻雪面容温和看向她:“楼小姐,请进马车。”
楼棠月点头,踩着踏板上至一半,听见桂嬷嬷凄厉的声音:“楼棠月,你个蠢货,你以为他裴闻雪是什么好东西!我在地狱等着你的死讯!”
楼棠月皱眉,不禁回眸,入眼刚见一抹红,便被宽大衣袖遮住。
裴闻雪站在一旁,定定看着她:“有碍观瞻。
桂嬷嬷刺耳而恐怖尖叫声持续着:“哈哈哈哈,裴闻雪别忘了,那毒无解,你这辈子……”
她说一半,裴闻雪转头,桂嬷嬷立即噤了声,随即楼棠月便听到头落地的声音。
任谁两天之内看两个人头落地都受不了!
楼棠月勉强笑了笑,没管裴闻雪,想赶紧爬上马车!
却没料,下一瞬,身旁人直直向她倒过来,清冽檀木香扑面而来,模糊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