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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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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不堪的他,她又曾喜欢他什么?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他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是因为认定了他不可能喜欢她,她的喜欢,才能如此不形于色吧。

她又是什么时候放弃了这份喜欢?

从去年圣诞夜之后吗?

从那晚,另一个男人出现,开始……

真是个完美的时机。

可,又是拜谁所赐呢?

……

思绪一路攀缘不息,在回忆的隧道里加速,彻夜狂飚……终于失控,不幸出了感情事故。

陈萧,彻夜难眠。

天气不见暖,整日凉飕飕的。往年三月末已可以脱掉厚衣。

系统供暖到期后,室内只有七八度,唐淑晨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个粽子,还是患了伤风。

鼻塞,头痛,因为缺氧,人像个蔫儿茄子。

还没见好转,又大包大揽地做起了兼职。

成天捧着电脑看资料写稿子。课间看,吃饭看,排队打卡的时候也看。有空就在敲键盘,或者赶去敲键盘的路上。

食堂里,她一边看稿一边扒饭。时不时揉揉眼睛,缓解连日过度用眼的干涩感。

看她一脸倦容,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憋了好几天的陈萧忍不住清清嗓子,故作随意地劝解。

“太累就别做了。”他说。

她盯着稿子,没回应。

他耐心地说:“你病好了再干,不差这几天。”

她皱着眉删掉一行字。

他凑过来,“要不我帮你吧?”

她鼻音很重地笑了一下,“心领了。”

他“啧”一声,瞄了眼她憔悴的脸,又轻声说:“你随便糊弄一下算了,这么拼干嘛呢。”

“我也想,可钱不会白白掉下来。”

大实话,不过,“你缺钱?”他试探地问。

“缺啊。”她在稿子上改几个字,“我家又没矿。”

一听到“矿”,陈萧极不情愿地联想到挖矿那小子,这兼职八成也是那邝什么介绍的。

他忽然不悦地说:“别干了,缺多少我给你。”

唐淑晨这才抬头看他一眼,“你又怎么了?”

又?

什么叫“又”?

陈萧听了有点气,接着,有点无奈。

“感情生活不顺利?”

结合前几日的状况,她猜。

陈萧看着她,暗暗叹气。

自有前因莫怪人,他在生自己的气。

唐淑晨从包里掏出一条德芙搁他面前。

“你吃点儿这个试试。”

说完,继续盯回电脑。

陈萧瞅着包装上的“丝滑牛奶巧克力”七个字,狠狠地在心里白了自己一眼。

然后,他想了想,再次故作随意地说:“你要买什么吗?我送你啊,就当你生日礼物呗。”

“没必要,再有两天做完了。”

拒绝得干脆利落。

陈萧在心里自嘲:想送钱都送不出去,白给都不要,真是一点不想欠他的。

进而又想:怎么,她和陈左,真的开始了么?那天她到底还是答应了?她怎么……

唉。

闷气生久了,一般会有两种表现,一种是沉默寡言,另一种,聒噪地发泄。

陈萧现在就属于后面这种,报复性滔滔不绝。

唐淑晨走出食堂快两百米了。

他还跟在后面执着地问:“你用钱干嘛?到底想买什么?我都说我送你啦,你还捧着电脑干嘛,你再熬夜小心猝死,没事多看看新闻,诶,我跟你说英年早逝很惨的,更何况你个母胎solo,恋爱都没谈过,不觉得亏大了吗,你听见没有……”

伤风头痛,被他一吵,脑子里嗡嗡的,更痛。

唐淑晨掏出包里所有巧克力塞给他,极不耐烦地说:“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情债该找谁找谁去,我的事儿你少打听。”转过身警告,“不许跟着我。”

被她误解,陈萧一肚子冤,但这又怪谁呢?

解释说来话长,她也不会想听,听了又未必相信,况且今时不同往日,她可能也无所谓了。

他有苦难言,站在原地,不情愿且无奈。

眼看唐淑晨大踏步走远,他忿忿不平,在她身后喊道:“为什么我不能打听?有什么事儿我不能知道?你名花有主了需要避嫌么,什么是我不能送的?你买楼还是钻戒?”

昏天暗地忙了两天,在deadline前交了稿。

唐淑晨这才得闲出去透口气。

散步绕到小礼堂门口,发现不知何时,周围的玉兰花竟然开了。

好多人三两成群互相拍照,唐淑晨走近也拍了几张。

日落余晖从花枝间斜斜照进礼堂,透过玻璃门,可以望见大厅里立着张一米多宽的影展海报。

她翻看手机日历,原来已经四月了。

四月一日这天,有人借玩笑表白,有人趁机分手,有人办影展纪念已故天才表演艺术家,也有人选择或被选中,画上人生句点。

傍晚,礼堂放映厅,银幕光影滚动。

唐淑晨坐在黑暗里,静静地看无脚鸟的故事。

后半段,旭仔看过满桌生身真相的信,推门望了养母一眼,负气离开。

露台上,烫卷发着旗袍的潘迪华转身,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唐淑晨见到这一幕,忽地想起一个女孩子。

去年夏天写信给她,说活不下去的女孩子。

信里,女孩跟唐淑晨道了句久违的“谢谢”,末尾,却写了让她看不懂的三个字,“对不起”。

一个月后,唐淑晨才得知,收到信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已经过世一周有余。

震惊之外,哀思如潮,心中总有无限凄凉。

未来大把时光,可以做任何自己,只要她想。

可是,她不要了。

唐淑晨不禁为那个女孩子的绝望心痛,替那女孩子的年轻惋惜。

所以,几个月后,当听见类似的话从陈萧口中再度说出,她终归是触景伤怀,气不过,不甘心,悲从中来,以致气断声吞,大为失望地打了他。

他本人未必是真的绝望,唐淑晨知道,但那种话,她当时就是听不得。

直到今时,陈萧不明真相。

她倏然觉得,欠他一个道歉。

于是,打开微信,给他发了一条语音。

消息进来的时候,陈萧正在孙凯宿舍。

两个人一起喝老孙藏在旅行包里的花花绿绿的酒办。

陈萧有点醉意,没理会进来的信息。

孙凯从床上捞起陈萧外套,掏出他手机,瞅了一眼。

“诶,咱叔儿的。”伸手递过去。

陈萧划开屏,五秒语音,听了半分钟。

整得孙凯直好奇。

“咱叔儿说啥了?阿拉伯语啊,你听这么多遍?”

把酒瓶子塞给老孙,他在对话框敲字:你在哪。

点了发送。

见他手指急躁地敲着手机侧边,老孙凑近说:“咋了?出事儿了?”

陈萧不语,孙凯干脆自己上手,按着那条语音转了文字。

语音条下逐字出现:陈萧,对不起。

这时,对话框有新回复。

【三叔:礼堂】

陈萧立时夺门而出。

“哎!”老孙张着嘴,拎他衣服追到门口,以生怕别人听不见的音量,对着走廊里飞奔的背影,如村头大喇叭广播似地嚎叫:

“陈萧,你让人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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