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为了这场晚宴一早就忙碌起来了。
萧霜辰一大早就被陶皇后叫起来梳妆打扮,下午就一直扣在身边跟着面见进宫来的命妇。
她皮肤白嫩,浅淡的鹅黄宫装把人衬得肤如凝脂,眼如点漆。
萧霜辰平日里散漫惯了,在这拘了不短的时候,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水已经喝尽三壶,腿也坐麻了,萧霜辰仗着有宽大裙摆的遮掩抖着腿。
“你是猴子吗?”
陶嘉月瞥一眼,挂着得体的笑,不着痕迹拧一把她的大腿。
“你给我安分一点。”
“嗷…”
猴子公主差点叫出声,捂住嘴不动声色地挪远,生怕再遭她母后的毒手。
趁着各位夫人聊的正火热,萧霜辰找个借口带着碧水悄悄退出去。
转过一条走廊,远远地看着宫人引着二人走过来。
女子面容秀美,气质清冷,有着历经岁月的沉稳,是她多年未见的兰姨。一旁还有个身形挺拔的男子。带着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是这露出的下巴嘴唇还有身形怎么那么像…
“秦公子?”碧水吃惊的喊出来。
萧霜辰乍一看也觉得是秦子琛,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应该是她那多年未见并且在江南当众宣称有心上人的竹马。
似是察觉到了萧霜辰的视线,戴着面具的男子脸转过来,看到萧霜辰嘴角上扬,挥着手打招呼。
萧霜辰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回他,往远处走去,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该来的躲不掉,她才出门一会儿,母后身边的大宫女就来寻她,“娘娘说岑夫人携子已至,请殿下过去。”
秦兰亭同陶嘉月为闺中密友,年轻的时候也是艳绝京城,被称为京城双姝。二人一个嫁给了纨绔,一个嫁给了不受宠的皇子,没想到人家俩人的夫君后来居上。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自己巴结人家了。
在坐的好些夫人昨夜怕是难受得扯破了几条帕子,毕竟未出阁的时候都对二人又羡慕又嫉妒,没少给二人使绊子。
最后没能成功,唯一能攻击的就是秦兰亭的家世。好赌的爹,病弱的娘,吸血的弟弟,破碎的她。秦家那个烂摊子当年除了岑修墨那个混世魔王是没人敢娶她,多少人只敢事后叹一声“可惜了”。
秦兰亭随岑修宴去了江南后,两人虽然联系变少了,情谊却没受半分影响。
秦兰亭正要按照规矩行礼,一直盼着她来的陶嘉月快步走过来止住了她的动作。
“娘娘,礼不可废。”
秦兰亭眼中漾着笑意,连素日偏冷的声线都添了几丝暖意。
“少来,快起来。”陶皇后拉着人起身,吩咐宫女,“来人,赐座。”
“岑夫人,这就是令郎吧?”其中一位夫人笑容满面的开口。
“正是。”秦兰亭对其他人就变得言简意赅。
“令郎这是怎么了,为何入宫赴宴还遮掩面容,莫不是见不得人?”
有人想使绊子。
秦兰亭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不软不硬地顶回去:“小儿不慎误食,起了疹子,恐污了陛下与娘娘的眼,特遮掩一二。”
陶嘉月激动:“巧了不是?正好竹安擅医,让她给看看。”
她对于同秦兰亭定下的婚约还是不死心,今日还把人召进宫中就是想让萧霜辰见一面。陶嘉月相信,不说别的,就凭那张脸,绝对会动摇自家女儿的立场。正好有个机会,可不能放过。
时间也差不多了,陶嘉月挥散一众夫人,让她们先行去往大殿。
众人一走,萧霜辰也想走。
在陶嘉月的震慑下,萧霜辰不情愿地搭上岑珩的手腕。
嗯?这个脉象有点熟悉啊。
萧霜辰回忆是在哪里见过,手半天没有拿开。
“阿九,是有什么问题吗?”
陶嘉月忍不住问。
“过敏还有肾虚。”
过敏是真的,肾虚就是萧霜辰胡诌的。
岑珩羞恼:“不可能!”
岑珩急得脸上的疹子都红上不少,就算是也不能当着心上人的面承认。
秦兰亭大惊失色,之前就有传言说公主在宫中因得知她儿有隐疾闹着要退婚,今日流言彻底被坐实。
一直到开宴,秦兰亭都是恍恍惚惚的。
若是真的,平白耽误了别人家女儿,退婚也好。
…
宴会过半,酒过三巡。
流程般的应酬一波接着一波,萧霜辰坐在那,脸都要笑僵了。
在她又送走一波前来恭维的夫人小姐后,陶休休端着酒杯坐到她身边。
指着岑珩道:“你看那人像不像你的秦公子。”
萧霜辰眼都没抬,矢口否认:“那是岑珩。”
陶休休觉得有问题:“太像了,真的有这么像的人吗?”
“他脸上过敏起疹子了才遮一遮的,我听过他说话的声音了,不是同一个人。”
“那你看人的眼光也太专一了。”陶休休挤眉弄眼,“你是不是在搞什么替身?江南的那个有心上人了,你便找个相像的。”
“噗…”萧霜辰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跟岑珩可没什么,别让人家心上人听了误会,再坏了一桩姻缘。”
萧霜辰埋头给自己倒水,壶中的水已经见底,一把抢过陶休休手中的杯子。
“哎,别喝。”陶休休没拦住,眼睁睁看着她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以为陶休休跟她一样,喝的是倒在酒壶里伪装成酒的清水,没想到是真的酒。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进胃部,萧霜辰不防被呛得咳嗽起来,眼眶都红了,看起来可怜巴巴。
“没事吧?”陶休休赶紧拍着萧霜辰的背替她顺着气。
岑珩人不在这边,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看到萧霜辰呛得满脸通红,一下站了起来。
岑父和周围的人都不明所以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