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这是几年来方凌第一次见他身上有了别的颜色。
“少见多怪,本公子以后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他大摇大摆地进门,将随身带包袱放到桌上,手里的铜炉却还捧着。
方凌凑过去,想揭开盖看看里面是什么,被竹岐一巴掌拍开。
“别瞎看,看坏了你赔?”
“小气。”方凌讪讪收手,低声嘀咕,“什么东西就那么金贵了。”
“送你阿姐的贺礼。”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竹岐转身看向对面。
“那朱家的小姑娘怎么回事,我刚刚瞧见她向这边看还遮遮掩掩。”
方凌头次对一个姑娘上心,身边也没个能倾诉出主意的。
他耷拉着肩膀,将前因后果一一说了。
“我当是什么难事。”
竹岐在客栈住下来,他本就是顺路来带上方凌去杭南的。
这日,客栈又出了一批家具摆件,就差将客栈与下任主人交手了。
竹岐将一直养在后院的长耳兔给方凌端来。
“去,送到对面给朱染去。”
这兔子就是当初薛阮从镇外山上带下来的那只,养到如今已有了感情。
方凌抱着兔笼,脚却似钉在地上一般。
竹岐又问:“手上有银子没,拿出些一会单独给朱掌柜。”
“给他银子做什么?”
真是朽木一块,竹岐无奈地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又将方凌腰间一直系着的玉佩摘下来,塞到兔笼下边,随即将他撵了出去。
那玉佩是当年薛阮送他的生辰礼物,方凌本有些犹豫,但想起竹岐的话,还是硬着头皮进了米铺。
铺子里有客人在挑米,朱染拿着小称在旁边招待。
朱掌柜正跟人介绍,见他进来拿过小称将朱染推过来。
朱染走到另一边,方凌赶忙跟了过去。
“你来做什么?”
听着气还没有消,方凌嘴巴似打结,说不出什么安慰的好话,索性直接将兔子递过去。
“我要走了,这兔子送你。”
从前朱染去客栈帮忙时,偶有空闲就会去后院喂它。
听得他说要走了,朱染心底拧了一股酸劲,可转念想想又都作罢。
最后只把兔子接过来。
“还有什么事没?”
他搓搓空了的手,讪讪摇头。
朱染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冷冷哼了一声转身从后门出去。
正巧那边的客人已买完了米,朱掌柜刚将人送走,方凌走了上去。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
“朱掌柜,是我对不起她,以后请给她寻个好人家。”
“这银子,就算我给她傍身用的。”
竹岐在空了的大堂支了张躺椅,正翘着脚哼曲。
见他回来,指了指旁边柜台。
上面摆着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此刻只放了几片老姜。
“拿着搓搓眼。”
方凌本心绪低沉,瞥了一眼没动。
他以为是竹岐在捉弄他,今日本就是听他的话才去送东西。
可朱染的态度也没见什么好转,甚至更坏了。
就这样脑子胡乱琢磨着,也没意识到竹岐何时到他旁边。
等感觉到眼皮火辣辣,他才赶忙推开他的手。
“你!”
双眼被姜汁的辛辣刺激的有些睁不开,很快一股热流从眼底涌上来。
他使劲眨了眨眼,就看到朱染从门外进来。
竹岐将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瞧了眼方凌红透的眼角,施施然离开,还好心的将门关上。
少女娇嗔掩在门后。
“你真是个傻子。”
几日后,去往杭南的马车上,多了一人。
薛阮未料到朱染能跟着一起来,拉着她一路从门口走到寝院。
瞧着这位准娘家人,薛阮脸上的笑就没落过。
两人实在太过亲昵,燕君尧默默咳了几声,引过了她的眸光。
薛阮赶忙递了茶过去。
燕君尧缓了神色,对她柔声话语:“我已让潘仁收拾几座院子出来,一会让他带他们去瞧瞧。”
朱染没忘了正事,她拿出一只钗盒,里面是一对鎏金凤戏牡丹花钗。
“路上特意找了有名的簪娘打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金钗华贵,样式也大气精致,这份心意,薛阮自然喜欢。
方凌则是将客栈开业至今所有的收银全都兑换成银票,一股脑塞给她,薛阮推拒还被他责怪一气。
“阿姐,这是娘家的嫁妆,你一定要收。”
“日后他要是欺负你,我绝不饶他。”
竹岐看不得他苦大仇深的样子:“凭你阿姐如今的地位和身手,他燕十四才是该怕的那个。”
闻言,薛阮扬头向他伸出手来:“你呢,不会什么表示都没有吧?”
竹岐卖了个关子,一副包君满意的神情。
“我的大礼自然要你们成亲之日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