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冬青灵魂发问:“你打得过他么?”
师徒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陷就是好久好久。终于,鲲鹏驻停一处,于长空之上鸣叫两声,开始下行。
应该是要到目的地了。
周闲整理情绪,铆足了劲儿,准备大干一场。
咱儿就说,打不过,还不能仗着门主的款儿骂两句么?
他自鲲鹏跃下,没料到自己先吓了一跳。好家伙,这孩子跑人家的婚堂上闹了,席面上倒了那么一大片,桌椅板凳残的残缺的缺,看起来动静还不小。
不会要赔很多钱吧……
自己家闯的祸还没个谱儿呢,就搁这儿撒野,待会儿可怎么收场!赶紧趁乱带走。
于是他直奔罪魁祸首,劈头盖脸一顿输出:“小祖宗,你到底干了什么啊!我叫你好好躺着养伤,你居然跑了!!不要命了吗!!!”
淮璃言笑晏晏:“舅舅,你来了。”
周闲:“……”
啥情况,闯大祸了?
以前不是抵死不认亲戚么,现在来喊劳什子的舅舅?
他有点瘆得慌。
淮璃略一歪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
那笑容转瞬即逝,周闲只觉得背后一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淮璃抬首,故作认真地盯着头顶盘旋的鲲鹏:“舅舅,这就是你准备好的——聘礼?”
周闲:???
聘礼个屁!
他就说怎么忽然攀亲戚呢,原来是要拉人头充长辈,给他小子提亲,顺便坑走他的宝贝坐骑!
“舅舅,”淮璃接着凑到他跟前,往婚堂之上瞄了一眼,低声冲他耳语,“若冉伯父允了,待会儿你和阿竹的双亲一起坐那儿,知道了么。”
周闲:“……”明白了,他就是你小子的高堂工具人是吧?
一口一个舅舅,叫得人晕头转向,他就知道准没好事!
不过话说,你这进度是不是有点离谱了。才刚刚见面呢,就要拉人家姑娘拜堂,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舅舅不知道的?
“你们少给我在这儿演猴戏!”
一声暴躁的怒吼打断了周闲的内心活动。只见面前有个暴躁的小胡子老叔,暴躁地打烂了一张桌子。
他几乎是指着淮璃的鼻子在骂:“小子,今日别说你带什么舅舅,就算你带来了天王老子,我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你!”
周闲和令冬青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个一言不合就屠了妖兽族群的淮璃,正在被人怼脸臭骂……
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只能说——危险动作,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
淮璃却仿佛不会生气那般,微微翘着嘴角,偏头转向另一人:“阿竹,你说呢。”
没想到他如此直白地将话头抛了过来,冉竹骤然一惊:“说、说什么?”
“换人吗?”他的黑眸湿漉漉,不知为何带了些脆弱和委屈。
她脑子有些糊,只得强行理清:“我答不了你。今日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后续……断不能如此儿戏。”
“好,”他听得很认真,“那今日我与舅舅先回去,等你料理好身边事,我再备上大礼登门,等你的答允。”
她只能眼神躲避,低头“嗯”了一声。
淮璃得了一句含糊的应承,似乎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
眼看事情暂且收尾,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风,手腕被人拉住了。
她惊讶转头,竟看见尤清寒出现在身后。
他面色异常苍白,如同刚从地狱中爬出来那般,气息颤抖,整个人快要碎掉了。
“小竹子,”他使劲全力将她拉近,眼眶红得欲滴出血来,“你要答应他么,可这一世,明明该我……”
“尤清寒你清醒一点,”她轻声打断,“从你刺出那一剑起,就结束了。”
白月光死了。
她活着,只是个意外。
“这些都是误会!我身负仇怨,受人蛊惑,这才会迷了心窍做出如此……”
她幽幽叹气:“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你们都先回去。此事终将了结,但绝对不是现在!”
已经够乱了。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让这场失败的闹剧立即谢幕,而不是杵在这儿继续给人看笑话。
然而尤清寒却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
他牢牢箍住她的手,眼底是藏不住地惊慌。见她面无波澜,他竟转而朝冉岛主道:
“岳父大人,既然误会解开,我与冉竹也已礼成,那……”
忽然,一阵罡风从身后扑来,飞沙走石之中,风眼处化出一条龙,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
冉竹下意识地扬起广袖一挡。
她明明处在正中,那风龙却未曾碰到她半分,直接略过她冲向尤清寒。
只听一声闷哼,尤清寒被那风龙狠狠撞翻在地,嘴中呕出一口血来。
淮璃眸光极冷,深沉如同望不见底的黑海。他唇畔挂着揶揄的笑意,却一点儿也不看被他弄得满身狼狈的尤清寒。
他只是望着她,笑着解释了一句:
“阿竹,你料理得太慢了。我看不过,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