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寻呢?你从没告诉过她这件事情,难不成也要让她在不知情间承担这份责任吗?”
“不,当年的知情者只剩下我们二人,宗门诅咒会从我这里而止,我相信你会独守秘密,所以,没有必要再告诉其他人,让他们徒增烦恼。而且,你放心,等阿寻她继任掌门时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在这之后,你就可以陪在她身边看她长大,阿寻她很想你。”
他当然知道他的小徒弟很想他,外出的两百三十五年七个月零七天,他又何尝不思念他那个六界上下最可爱的、最聪慧的、最棒的小徒弟。但为了她,为了谢止,为了整个宗门,他不能停留,不能驻足,不能把曾经听过、看过的一切当做一场幻梦,轻飘飘地跨过前人用生命填满的沟壑。
他做不到。
他只能冷下心肠,将尚且年幼的她托付给谢止来照看,自己则孤身赴往六界四处,为走向灭亡的仙界去寻求一线生机。
三百年前的苏凌用他的生命延缓了仙界覆灭的速度,但这挽救不了逐渐走向崩坏的世界。人间界当初也不乏各界能人的助力,可在暗影的刻意引导下,它仍走向了死寂。
世界的覆灭在所难免,这似乎已是注定的结局。
“你知道这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被戳中软肋后,他沉默半晌,嗓音干涩地问出一句话。
“知道。”
轻的像是风声的字词被他吐出,短短两个字,却让席韵的满腔怒火烧的更甚。
知道?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接连的掌门殒命,但仙界却依旧平稳,在不可言说的流言与只可意会的蜚语中,世人不会去在意真相,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唯一能让他们存活的办法。
如果未来的毁灭已是注定,那今天的牺牲是否仍为必须?
如果为了大义的舍弃出于自愿,那又为何会有被迫私藏的眷念?
如果果断的抉择值得称赞,那被断送的犹疑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
已经没有如果了,拥有预言之力的修士已死,在没有给出答案的空白卷面上,为保稳妥,他们只会将过往的经验照搬,他们会将小寻架于高台之上!
“看来我们是没有必要再交谈了。”
在骤然的情绪崩溃后,席韵很快收拾好心情,转过身,面对封印张开双臂。
凝固的空气开始流动,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清爽,只让人觉得身边愈发粘稠。
“你做了什么?”
谢止抬起手试图恢复此地的常态,却感知到浑身的灵力被锁在体内,难以调动分毫。
“你忘了吗,我是个丹修啊。”
在越来越加重的灵压下,席韵仰身回头直视他的眼睛。
丹修的修炼方式不仅仅只是炼丹,这是他没来的及教授小徒弟的修道之术。
以身为炉,灵力为脉,凭引借力,则日月可炼,天地可造。
但他并不想伤害谢止,所以他只是锁住了他的灵力而已,没有额外的动作。
狂风卷起砂土,黄沙席卷半空,在山石崩塌的巨响中,他笑得格外畅快。
“我要,拆了这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