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走,李清禾下令让其他人先撤只留甘棠一人伺候。
“甘棠,你说皇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看我那一眼,不正常。”李清禾看着桌上满满一大堆的菜,顿时没了胃口。
“可是,陛下还是愿意为娘娘解决此事。”甘棠贴心地为李清禾布上饭菜,“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李清禾手中捏着上好的白玉筷,撒气似的对着碗里甜羹戳着,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按下忙碌的甘棠,悄声问:“那小宫女是怎么回事?”
甘棠顺着李清禾拉扯的动作半蹲着,眼睛在扫过桌上琳琅满目的饭食时沉思了片刻,在一番纠结后抬手拂开李清禾按住自己的手,接着认真地瞧着李清禾“还是先用膳吧。”
瞧着甘棠这奇怪的举动李清禾更是莫名其妙,她瞧着甘棠一向是行事干净利落,今日这番扭捏作态倒是稀奇。
她看着甘棠脸上的变化莫测,小心开口:“莫不是那姑娘……?”
“不是!”甘棠突然打断李清禾的猜测,最后才扭捏着开口“就是怕打扰小主您吃饭的兴致。”
听见这回答李清禾更是摸不着头脑,忙放下筷子,正色道:“无妨,大事重要。”
“那宫女是刷恭桶的,说您从前出恭特别规律禁足之后却没了动静,想来多少身体出现了什么毛病。”甘棠一口气说完这话,难得的尴尬住了。
“……”
李清禾也尴尬住了,不是…这小宫女观察得这么仔细吗?
为了掩饰尴尬,李清禾清了清嗓子“这宫女心细如此,真是可惜了。”
本想再吃些什么的李清禾如今是真的没有胃口了,可怕的是她脑海里竟一直循环着甘棠的那句“出恭特别规律…”。
“不过,小主是如何得知那小宫女年岁大,受过董皇后恩惠的?”甘棠见李清禾一副便秘的表情想着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
说到这事,李清禾来了兴致,她猜到了董晴儿大概率是在诈自己,但她的猜测定不是空穴来风。董晴儿这人,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则心细如发,活脱脱地狐狸。
“董家的手还伸不到拾翠居,若那人是旁人的眼线只怕此刻我已深陷囫囵,所以她并无恶意,大概率是无心之失。心甘情愿会帮助晴儿的,想来和董皇后有几分关系,可是先皇后去后,皇帝可是将皇后身边之人遣退不少。”
李清禾说出自己的推测,对于这事她十有八九,所以也敢在皇帝面前闹出这一番“主仆情深”的戏码。
她不仅是想用这一出戏将董晴儿的小动作告知皇帝,最主要是,她在试探,试探那宫女是否是皇帝的人,试探她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李清禾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床伴,一个替身。
她要皇帝对自己的爱,她才不管这爱里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一片,她只要和皇帝绑在一条船上,借着这高枝助长自己的势力。
她是菟丝花,也是随时准备绞杀树干独活的藤蔓。
好在,险胜一筹。
拾翠居的热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消半刻便被人添油加醋地传播出去了。后宫众人并没有在意一个小宫女的死活,大家更乐得瞧姐妹反目尔虞我诈的戏码。
此时的珠镜阁却有自己的热闹可瞧。
淑妃一手捧着书斜坐在长椅上,脚边的银丝炭烧得火热,将殿中的温度都提高几分。手边的矮桌上热茶氤氲着水汽,白瓷瓶里红梅热烈地盛放着。从雕花木窗外透进来些许光亮落在淑妃的身上,如同为其镀上一层朦胧的金光。
玉凝站在一侧,一边为淑妃捏着腿一边小心回话。
“今早府中遣人递了消息来,说许家老长辈为许家那小子定了娃娃亲,没有同府中庶女结亲的意思。”
“哟?许家还瞧不起我贺家的女儿?”淑妃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禁嗤笑一声,只是她虽说着话,心里却并不将此当回事,连眼皮都没抬。
“人心不足蛇吞象,许家难不成还想要嫡女不成?”玉凝乃贺府的家生子,虽说自己也是奴籍,可自小也是养在贺府长在贺家嫡女的屋子里头,说话做事都耳濡目染,心里确是瞧不起那许氏,想着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做派。
“你这般生气做什么?”淑妃如同未出阁的姑娘一般拿着书轻敲玉凝的脑袋,同她嬉笑打闹着。“我记得许家如今的主母是个续弦,你将此事告知母亲,她有的是法子。”
玉凝噘着嘴揉着自己脑袋,淑妃没用什么力气,她做出这副表情也只是故意逗弄淑妃而已。从前未出阁是她们时常打闹,入了宫倒像是被条条框框束缚起来了,今日的小举动只说明,淑妃今日心情很好。
“小姐这般聪慧怎不提点提点奴才?”
淑妃很吃这一套,她笑着放下书,半探出身子将手伸向炭炉,手腕处的玉镯随着动作的起伏碰撞发出叮当声。
“后母当家,又都有嫡子嫡女,许府的后宅怕是不太平,什么娃娃亲不过是托词,让那位继室多吹吹耳边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