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小跑过来,拿起盘中的最后一块,开心地说:“有西瓜吃诶。”
“怎么就一块,没有小民哥的吗?”姜棠的疑问可谓杀人诛心,尚民后背一僵,稍纵即逝,继续面带微笑地照顾客人。
郁潮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笑牵强,他放下盘子,手肘抵在桌角,一字一句道:“不知道啊,可能汐汐不小心忘记了吧,毕竟人太多嘛。”
“啊?不会吧。”姜棠话说到一半,匆忙吃掉西瓜,出现在招手的渔夫身前。
郁潮拿着空盘子和宁语汐交差,宁语汐接过盘子,郁潮却迟迟不松手,她抬头撞进郁潮的目光,他的表情不太对劲,眼神勾缠着人。
宁语汐问:“怎么了?”
“没什么。”
傍晚,尚民留在宁语汐家里吃饭,整顿饭郁潮阴沉着脸,宁语汐夹口米饭,小口地吃,也不知道没人招没人惹,他怎么就黑了脸。
郁潮笨拙地刷碗,碗摞在一起,他倒拿碗沥干水分。
“我们要去海边玩,你去吗?”宁语汐在他后面询问。
“去。”
郁潮放完碗,关上橱柜的门。
宁语汐手搭在门框上,看向姜棠的背影。“那快点吧,她们已经出门了。”
“来了。”郁潮语气淡淡,手伸进口袋,抬腿跟上宁语汐。
郁潮路过客厅,顺手捞过贴放在门口左侧的吉他。
尚民和姜棠走在前面,手里搬着东西,郁潮和宁语汐走在后面,中间隔了很远。
郁潮不紧不慢地跟在宁语汐身后,姜棠突然笑嘻嘻地回头朝他们招手:“你们俩快点走。”
尚民安装好烧烤架,从包里掏出捕鱼的工具铺在沙滩上。
打火机点燃铁架内的木炭,奶白色的浓烟飘向周围。
海浪拍打向岸边,裹挟海里的小鱼和海星冲上沙滩,埋进泥沙。
“给你一根。”宁语汐拆开包装袋,“撕拉”的动静淹没在海风里。
郁潮瞅着手里细细的烟花棒,眉眼温和,哼笑一声:“小女生。”
轻柔和煦的海风吹拂她的头发,郁潮捏住她手中的烟花棒,问:“出岛的时候买的?”
宁语汐点头,郁潮按动打火机,点燃她手中的仙女棒,“好了。”
沙滩上除了他们,还有三三俩俩结伴的人沿海边散步。
姜棠扯开捆绑成团的彩灯,挂在椰子树上。
大海彻底与天空融为一体,是独属于自然的艺术。
天色灰暗,呈现静谧的深蓝色,有种孤独感,却又恬静美好。
浅浅的暖色灯光照亮脚下白色沙滩,同样连他身边过往拥挤人群,依然孤独的人生一并点亮。
郁潮从未经历过这般温馨的时刻。
在他涉足理晴岛前的二十几年中,他无不是将夜晚花费在娱乐场所。
酒吧里的灯红酒绿,又或是俱乐部中的喧闹不堪。
他追求喧嚣,只有融入人群,才可以麻痹自己,逃离令人恐惧心慌的孤独。
郁潮抬眼看去,宁语汐握着烟花,翩然起舞地转起圈来,洁白的裙摆飞扬出优美的幅度,宛若未曾沾染世俗的海精灵。
他摆开凳子坐下,吉他横放在腿上,手指轻轻拨弄琴弦。
舒缓悦耳的乐声令穿铁签的姜棠一愣,随后停下手头的东西,站在原地聆听。
火星燃至烟花棒的末端,随后在音乐响起的一瞬间熄灭,情绪未及落空便由耳边的吉他声托起。
宁语汐回过头,灯光落在郁潮的侧脸,白皙的皮肤投下浅浅的阴影,他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在弦之间来回滑动,手腕处的青筋凸起。
他从容淡定地开口吟唱,嗓音纯净清晰,如天鹅绒般低沉而柔和。
宁语汐睫毛一颤,沉醉在他的歌声中,殊不知自己的心跳早就在音符中漏掉了一拍。
音乐缓缓流淌,最后消失不见,此起彼伏的浪声重新穿过小岛。
路过的人不知何时驻足,赞美地鼓掌。
姜棠鼓的最起劲,高呼:“唱的真好听。”
“没看出来你唱歌这么好听,深藏不露啊。”尚民收回视线,将穿好肉的铁签横在炭火上烤,不由得夸他一句。
“我多低调,你看不出来也正常。”
“去你的,说你胖还喘上了。”尚民佯装踹他。郁潮偏身躲到一旁。
郁潮看向宁语汐,她低头看路,朝她们这边走过来,薄薄的唇弯起,漂亮的脸蛋展露灿烂的笑容。
“这祖宗终于笑了。”郁潮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