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和安辰都是细胳膊细腿的,可人家理论难度都上到5了。唉,你说我们全运会要怎么办啊。”尽管杜明暖天天把“尊重他人命运”挂在嘴边,但面对省队几个还不谙世事却要被逼着拼命的孩子还是心软的:“零二零三年这三个孩子啥时候被她重视过,现在又要靠人家打团,急死了也开发不出多少难度。等明年那俩姐妹上来了她又该翻脸不认人了。我看着单项也没多大指望,跳平自只有静静一个人,静静……她又总是差一点。高低杠竞争大成这样,我已经拼了老命了,到时候能进决赛就不错咯。”
“你再加把劲,恢复去年那套6.3,拿奖牌总还是有希望的嘛。哎,被你一说我好紧张啊。你看你们都没有那个短半径同源需要改,只有我弄得四肢都要不协调了,肌肉记忆错乱。”想到高低杠的竞争简秋宁就有些焦虑:“小雅都出来6.7了——其实你也别光顾着骂老巫婆了,也不完全是她的锅。上头一层层的可是会不断加码。你猜猜我们省体育总局给体操项目定的指标是多少?”
“我听说我们是一块金牌,两边都要保证至少有奖牌,还算人性化。你们除了靠你,男队也还蛮强的,我想想,四块?”杜明暖伸出四根手指,看简秋宁神色不动,把大拇指也伸开:“该不会是五块吧?贪心发财了这是。”
“错,错,错。”简秋宁伸出拳头,大拇指和小拇指一挑,对着杜明暖晃晃:“六块,金牌,想不到吧。”
“妈呀,简直丧心病狂。上次特地把你们叫回省开会就为了这?这帮人怎么不自己下场比比呢。”杜明暖惊得差点从床沿上栽下去:“罗大哥去年伤成啥样了都,你也做了手术,还逮着可劲儿薅毛呢。全运会办了这么多年了,女子一共才五块个人金牌,有过包揽三金的嘛?——”
“你糊涂了,怎么没有啊,上一届曦曦不就是么。”简秋宁反应一向很快,可说完这句话,房间突然陷入安静。现在看来,柳曦坚持下去的前景真的不明朗,不仅仅是恢复难度需要时间,关键在于,从省队到国家队上头的领导——那几个主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觉着去年柳曦以替补身份上奥运之后发挥惊艳是打了他们的脸——方方面面好像都不肯给她这个慢慢来的时间,倒只有章导坚定地持力挺态度。全锦赛的两场显然也让柳曦自己意识到了些什么,秦望儿偷偷告诉简秋宁,有时候能听到柳曦蒙在被子里哭。
“呃,如果算上男子一届三金四金就很多了,也不止曦曦啦。那个‘全能王’不是两届全运十金嘛……秋宁你怎么怪怪的。”杜明暖试图缓解气氛,没想到更是正正地踩到了雷点上,气氛变得越发沉默而古怪。
“那个……暖暖我跟你说个事儿,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别出去乱讲。”简秋宁咬了一会儿嘴唇,这件事从奥运以后就压在她心里,偶尔想起来仿佛有千钧重,多少也会影响到心理状态,也许说出来确实会好些。于是在杜明暖震惊的目光里,简秋宁用干巴巴的语气,断断续续地把她近两年来拼凑起来,上世纪末体操队内部那场天翻地覆的惊世恋情以及随后“不光彩”的诞生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我我我……对不起啊,我真的需要消化一下。”杜明暖艰难地蠕动着嘴唇试图说些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呃,就我妈生我的时候都三十了,我外公外婆现在身体也还好着呢,你的外公外婆为什么完全不出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