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析手机突兀地响起来,慕析有些尴尬地起身到外面去接。仓促的几句交待之后,进来时一改先前心虚模样,面色凝重到让南惜心头沉了下去。
果不其然,慕析带进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您的外曾祖母、南幼林夫人去世了。”慕析低声且迅速地公布噩耗,“来接您的车正在往这里赶。我很抱歉,小小姐,您得准备一下。”
南惜却是愣在床上许久都没有动弹。
那是南之涯的外祖母,自南惜还在上中学开始就一直住在疗养院里度日。她已经习惯了外曾祖母不健康、却一直笑呵呵生活着的状态,可是命运还是带来了这一天。
等到南惜眼角的眼泪都已经干涸殆尽,她才也低着声音回复一句“知道了”,然后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准备收拾一番回到南家去。
她昨天晚上才经历了发热期异常,慕析不放心地想要伸手搀扶她,却被温柔又委婉地拒绝。
“不用了,谢谢你。”
南惜听上去黯然神伤,慕析也就没有做那些多余的礼仪,很快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也开始收拾。
虽然很伤感,但现实是,恐怕这起突发事件会增加不少的工作量。
名义上南幼林夫人的葬礼会是由南之涯举行,可南之涯忙碌成那个样子,又怎么可能负责到葬礼的每一个细节。
最后还是要落在南家的家政人员们头上,大部分是落在慕析头上。
慕析平时每天都会穿一样的服装,白衬衫与黑西装的组合不仅耐脏实用,还便于出席各种场合,哪怕是葬礼也不例外。
此时她心情沉重地从黑压压一片衣柜里拿出一件新的黑西装外套换上,将自己的背包整理好,与文森特稍作告别就在楼下等待南家的司机。
南惜出现时也穿着黑色的套装,眼睛周围一片泛红。
慕析想要上前安慰几句,却想起十分钟前在南惜房间里听到的话,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定在原地。
南家的司机到达很快,慕析和南惜很快就离开了这个盛产葡萄酒和各种虫子的夏季山庄,回到南家去。
南家大门里,每一位都已经到齐,就连正出差的南怜和在周边城市采风的关衍也站在客厅。
看见南惜后,向来干练强势的南怜向她扯了一下嘴角当做招呼。
而关衍则是哭红了眼睛,正依偎在南之涯身边寻求支撑。
一家人都到齐了之后,慕析开车将他们送到殡仪馆,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已经把南幼林的遗体送了过去。
慕析守在门外,南家人进去见南幼林的遗体。
冰冷逼仄的房间内很快传来哭声,先是关衍的,再是南楠的,接着是南惜的。
每个人出来时都比先前更加憔悴,身体最弱的南惜尤其。她看上去像是丢了魂魄,靠在姐姐的身边小声抽泣,两道泪痕干涸在眼下。
慕析认为南怜应该给她一个拥抱,但南怜自己也伤心着。
疗养院的人说南幼林走的时候没有痛苦,很安详,嘴角还带着笑,对身旁的护士说希望家人不要伤心,自己没有遗憾。
南之涯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低头闭目片刻,再抬起头时脸上竟然真的已经恢复成冷静模样,开始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交涉火化事宜。
南怜也很快恢复沉着,走到一旁打电话与律师沟通南幼林的遗产处理情况。
南怜离开后南惜没有人可以靠着,父亲关衍自己还在抱着南楠哭,就半靠在墙上愣神。
慕析看了她很久。
心里自然有过挣扎,山庄里南惜的话不断萦绕在慕析耳边,让她几度放弃上前安慰。
可是,哪怕从主仆关系来讲,她此时的安慰也是合情合理吧?
慕析低着头迅速靠近南惜,说:“节哀。”
还不等南惜回答,她又马上来到哭得厉害的关衍身边提供安慰,带着他到洗手间洁面。
两人出来以后,南惜没再靠着墙了,只双臂环胸盯着地面,应当在怀念外曾祖母。
她也来到父亲身边,小声劝慰了几句,又与慕析交换眼神,从慕析手中接过悲痛的父亲,挽着他到外面去吹风静心。
慕析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不仅是现在茫然,看到南家人那些伤心的样子,看到无坚不摧的南之涯流露出脆弱模样,她也很茫然。
慕析无亲无故,从来孑然一身,穿书前后都是如此。
如果说她最亲近的人,那大概要属她的雇主们,也就是南家人。
慕析想,南家人遭遇不测的话,自己一定会伤心、会流泪,但那样的感觉一定与她看到的南家人的表现不同。
她是缺少了什么的人,和其他的普通人比,大概有哪里不怎么完整,她缺少能牵动感情的东西,冷静高效到像是一台永不疲倦的机器。
这样是好还是坏?会不会正因为这样,她才无比适合做一个关注一切的管家?
慕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