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除了残暴且不像是活人外,工作还是很认真的,至少讲起这比牢狱还繁杂的规则来,态度十分严谨,用裂成两半的舌头读得那叫一个血沫横飞。
“……不准奔跑,不准爬墙,不准翻窗,不准喊叫,不准行不直,不准坐不端。”
说到这,底下的几个人纷纷挺直了腰杆,就连手臂剧痛的周定复都强撑着坐直,生怕自己的坐姿引起老师的不满。
老师干瘪的眼珠转动一圈,最后停在了庄北的方向,他抬起教鞭,指着庄北道:“他的坐姿就很标准。”
众人回首,顺着他的教鞭看去,想看看这位老师是在说实话,还是在讨好强大的庄北。
或者是两者都有。
庄北的坐姿确实非常端正,而且他自从坐下后,似乎就没怎么变过动作,腰背挺直,神情平静,这样坚正挺拔的姿势对于他来说,仿佛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而坐在他身边的笛安,看上去是另一个极端了,姿态吊儿郎当,神情满是无所谓。
奇怪的是,即使是笛安这样随性,这位严谨的老师也没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半秒,似乎看不到他一般。
但对于其他的学生,只要坐姿有半分松懈,老师阴狠的目光就会瞬间锁定过来。
有两个学生同时坐姿不端时,他甚至可以一只眼珠看一个,用诡异的形态分别锁定警告,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学生。
怪物这样明显的偏颇,显得笛安跟走了后门一样。
前面几人脸色各异,都对笛安又多了几分怀疑。
“接下来,你们去图书室把书整理好。”
老师说完这句话后,抬头看了眼挂在黑板之上的钟,然后道:“一个小时的时间,勤劳的学生能整理完书籍,如果整理不完……”
“呵呵呵,我会让你们得到惩罚的。”
老师阴恻恻说完后,便快速转身离开了教室,像是在怕有人会追杀他一般。
在老师离开的下一秒,周定复终于支撑不住,脱力趴倒桌子上,发出痛苦嚎叫。
一旁的白贝贝起身慌忙上前,忙道:“你怎么样?”
从未体验过的疼痛正席卷着周定复,他捂住手臂,神情痛苦,根本回答不了白贝贝。
“难搞,这里不像是个有医护室的地方。”白贝贝看着周定复完全弯折的手臂,紧紧皱眉。
张风云抿唇,随后道:“有没有也要先找找看。”
“可我们还有整理图书室的任务,如果不去的话……”边上宋邀月弱声提醒。
“兵分两路吧。”白贝贝给出方案。
张风云点头,看向还坐在教室后方的庄北,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庄北,你有意见吗?”
“没有意见。”庄北站起身。
笛安也抱着手臂站了起来,他嘴角挂着莫名的笑,道:“那么,我跟谁走?”
他一开口,教室里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几人神情各异,没谁想跟笛安呆在一起。
笛安没理会教室中凝滞的气氛,点点头,了然道:“谁都不想跟我一起是吧。”
“跟着我吧。”庄北忽然出声。
笛安挑眉。
张风云惊喜的看向庄北,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笛安能跟着庄北是最好不过的。
如果笛安真是那藏匿于他们中的死人,那也只有强悍的庄北能压制住他。
“好,那你们带上宋邀月去找医务室,我和白贝贝去图书室,受伤的周定复……”
张风云看了还在呜咽的周定复一眼,然后叹气道:“就让他先在这里呆着吧,你们找到医疗用品后,再过来帮他处理一下。”
“四十五分钟后,我们在图书室里汇合。”
庄北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计划。
被点去和庄北一组的宋邀月咬唇,神情犹豫,看上去想说些什么,但在踌躇片刻后,她还是没有提出异议。
笛安直勾勾的盯着庄北,不知真假的发出惊叹:“哇喔,你愿意带我。”
庄北没给笛安一个眼神,随口回复:“嗯。”
出了教室后,便是一条昏暗的走廊,走廊上唯一的光源是那冒着绿光的“安全出口”指示牌,但这样的光源不如没有,淡淡的绿光只能把走廊衬托得更加阴森恐怖。
五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走廊上,庄北莫名其妙的被推到最前面开路,随后便是张风云,走在最后的是步伐散漫的笛安。
“你们说,那个活说的“这里是死人的魇”是什么意思?”或许是环境寂静到有些可怕,白贝贝忍不住小声开口。
张风云脸颊上的伤口已经凝固了,细长的疤痕在绿光的照射下,更添一分狰狞,他吞了吞口水,然后道:“魇,无非是梦魇之类的。”
最后头的笛安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轻蔑的笑声在走廊间回荡,但没有人敢回头看他一眼。
在绿光的加持下,他诡谲的外貌看上去更加邪气四溢,活脱脱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人如果在死后,如果怨气太过强烈,就会困于自己的执念中,反复经历自己惨死的过程。”
“这惨死的历程,就叫——死人的魇。”笛安难得好心的解答众人的困惑,他的语调不慢不快,声音也说的上是悦耳,但依旧没人敢回应他。
鬼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这些。
“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死人的执念。”庄北见没人接话,便礼貌的回应了笛安的话。
笛安又笑了,但他这次的笑听起来倒有了几分真心实意,他加快步伐,略过众人,走到庄北身边,看着他道:“看来你不止懂礼貌,还很聪明。”
“过奖。”庄北依旧没给笛安一个眼神,目光平静的看向前方的路。
白贝贝有些语塞的看向走姿端正的庄北,她好像发现了这位强悍大佬的一个习惯——庄北他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