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成与下头的谢叙白对视一眼,草草拍打了城墙一下,便转身回宫:“放行。”
“陛下有令,开——城——门——”
谢叙白闻声,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轻蔑一笑。
马儿悠悠,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
沿途百姓交头接耳,直道六皇子天人之姿,大将气度!
内侍太监从长街另一头驾马而来,当街宣读圣旨。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朕闻天命有常,唯德是辅。今有伐启将军谢叙白,竭智尽忠,勇冠三军。临危受命,扬我国威。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乱其心,不负朕之所望,不堕大锦威名。朕心甚慰,特此封赏。
兹封谢叙白为护国兵马大将军,食邑万户,赐田千顷,领兵十万,以彰其功。另加封谢叙白为敦亲王,旨到之日,告念宗祠,开府立户。望其日后恪尽职守,辅佐朕躬。钦此。”
谢叙白起身,接过明黄色的布帛,勾唇笑道:“臣谢叙白,接旨。”
这一场仗可谓是场漂亮的翻身仗。
新王登基,百废待兴。
在此之前,锦启二国多年相安无事,没有卓赫战功,武将之首早已空悬。
如今这头筹被他谢叙白摘下,纵是他谢元成有再多不愿,也不得不将这兵马大权暂交到他谢叙白的手中。
十万兵马?
历来锦国的兵马大元帅,谁不是有天下兵马调度之权的?
他倒防他防的紧。
不过无妨,有这一遭,他也算彻底在这朝堂上站住了脚跟。
日后,谢元成若想轻易动他,少不得要掂量一二了。
一切才刚刚开始。
谢元成,新仇旧恨,咱们慢慢算。
谢叙白莫测一笑。
“啊!这个笑模样,好生俊俏勾人!听见没?多威风啊!当街加封兵马大元帅了!”人群中有女声惊叹。
“可怎么才给十万兵?”
“你忘了,咱们陛下……”
“嘘,什么都敢说,不要命了?!不过这敦亲王活着回来了,朝中恐怕又要变天喽。”
“我不懂那些,我只知道,咱们这位敦亲王可是真俊俏,也不知日后会娶个什么样儿的王妃。”
“娶个什么样儿的也轮不上你!今日这一加封,自会有数不尽的高门贵女赶着去结亲!”
“我又没说什么,想想还不行了?”
两人你来我往,嘀嘀咕咕地交谈着。
许相思听着身边的话,提着菜篮子目送那身影渐远。
是啊,经此一遭,只怕他们之间便更远了。
自那日军中一别,他便再未寻过她。
兴许也是想通了,他们之间不过是阴差阳错的交逢,错过便该忘了。
许相思低下头,锦都之大,或许他们再不会见面了吧。
“相思?相思?”
“哎,凌霜,我在这儿呢。”许相思回神,紧忙朝那头扶着肚子的凌霜走去。
“我不过买包酸梅子的功夫,你怎么就跑的没影儿了?哎?前面好生热闹,出什么事儿了?”凌霜好奇道。
“没什么,人多手杂的,咱们早些回家吧。”
“回家?你不去药坊了?”凌霜纳闷道。
许相思闷闷道:“今日不去了,忽然觉得不太爽利,我想回家歇歇。”
“啊……好吧……”纪凌霜觉得纳闷儿,明明出门前还好好的,这是瞧见什么了?
她抻着脖子,超远望了望。
马背上的人一身金甲,腰背挺立,一眼瞧着便是位得胜而归的大将。
那背影,倒是看起来怪眼熟的,宽肩窄腰的,倒是跟谢叙白如出一辙。
纪凌霜颇为心疼地看了看许相思,心中不免叹道,这恐怕是睹人思人了吧。
只是再像,谢叙白也活不过来了啊。
她微不可查的叹气一声,唯恐勾起相思的伤心事,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因此她也绝对想不到,若是她再大胆一点,将心中的感慨说出声,她便会听到一个令人振聋发聩的消息。
死去的人能活过来吗?
嘿,还真能!
再遇到谢叙白的事儿,许相思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他们之间的种种,如今就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她自己尚不知去处在哪里,又何必说出口惹得身边人替她烦忧呢?
更何况,今日那些百姓的话言犹在耳。
他既有所图谋,又怎么会选择一个没有助力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