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辞恳切,语气真挚。
听的人动容。
可谢叙白却没看她,千帆的回禀言犹在耳。
治好他?
恐怕是急着要他的命吧。
谢叙白忽然恨极了许相思这一刻的热情。
她为什么不能似从前那般,干脆对着他横眉冷眼。
也好过如今这般佛口蛇心,动辄乱他心神。
……
昨夜这一番折腾,许相思回房已经很晚。
但她心中高兴,记挂着要给谢叙白看诊的事儿,所以第二日照旧是起了个大早。
不过刚刚卯时,她便背着个小药箱,轻手轻脚的走进了主院。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也不硬闯。
探着个脑袋不住的朝院里张望,恐怕又像上回那般将谢叙白强吵了起来。
雪还在下,风花却一早便站在风门外,看着她探头探脑的可爱又好笑,忍不住主动上前:“夫人进来吧,相爷已经起身了。”
说罢,她主动接过许相思的药箱,帮她提在手里。
许相思纳闷儿的想,今日风花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忽然这么好了?
不待她细想,风花已推开了风门:“外面冷,夫人快进去吧。奴婢这就去传早饭。”
“好,药箱给我吧。”许相思接过药箱,朝屋里走去。
许相思进屋时,谢叙白又在自奕。
见许相思来,他将手中棋子扔进盒中,抬手斟茶给她:“今日来的这样早?”
许相思却走向另一边的矮榻上,在矮方桌上掏出脉枕,一边道:“你不也起的很早?”
谢叙白轻笑一声:“是要早些,以免再被某些人堵在被窝里头。紧张起身,好不狼狈。”
许相思脸微红,故作姿态的清了清嗓子,拍着脉枕转移着话题:“过来诊脉。”
谢叙白从善如流的起身,将手腕搭在脉枕上:“许大夫,请。”
许相思微赫,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三指微并,搭在了谢叙白的手腕上。
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关卡一般,脉一搭上,许相思神情都严肃了起来,整个人透出说不出的认真。
谢叙白呼吸都放轻了,盯着她的表情,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神色。
初时只是认真,越听脉,许相思的神情就越严肃起来,她眉头都拧在一处,暗道一声奇怪。
“怎么了许大夫,莫不是诊出了什么不治之症?”谢叙白主动开口。
“呸呸,你别瞎说。”许相思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你这脉象……”许相思斟酌着开口:“是寒症不假,只是比我想象中要更重一些。应该是……”
“该是什么?”
许相思看了他一眼:“该是幼时受过严重的冻害,落了病根。如今积年日久,已寒入肺腑。很显然,咱们谢大人平时也不怎么照料自个儿的身子。”
谢叙白脸上笑意微收,语气不明:“可还有痊愈的机会?”
“当然。”许相思保证般点头:“若是寻常大夫,大概能去个六七成,不过你命好,遇上了神医许大夫,保证药到病除,只是要多花些功夫罢了。”
“只是……我有点想不明白。”许相思语气犹疑。
“什么?”谢叙白看她。
“便是寻常人家,是凡条件过的去,也断没有让幼子受冻的道理。你出身河下谢氏,幼时怎会……受这样的罪?”许相思试探着问。
寒气入骨,并非一日之冻的结果。
许相思心中明白,他幼时,大概度过了一段相当难熬的岁月。
谢叙白奇怪的笑了一下:“世家大族不受宠的孩子,未必会比寻常人家幼子好过。相思,这与钱财无关。”
许相思闻言沉默了下来。
她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随即心中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心疼。
如此风光霁月的郎君,竟也未被命运好好对待。
不过还好,命运不会给谁纯粹的坏。
就像她曾遇见谢叙白,就像谢叙白遇见了如今的她。
她拍拍谢叙白,语气夸张的逗他:“放心啦谢大人,许大夫会罩着你的。”
闻言,谢叙白又忍俊不禁地笑开:“那就,全都仰仗许大夫了。”
“好说好说。”许相思乐呵呵道,随即又正色下来,嘱咐着:“还有,日后饮食要做些调整,瓜果之类的便不要碰了,日常饮食多以温补为主,现在是冬日,可以多食些牛羊肉之类的东西。”
“羊肉?”谢叙白眸色冷了下来。
绕来绕去,终于说到正题了。
“嗯。”许相思不疑有他:“你若不爱食羊肉,牛肉亦可的,不过羊肉温补效果更好些。”
“没有,羊肉很好。”谢叙白看向她,缓缓勾起了嘴角。
“那好,我开个方子给你,今日就可以用药了。”许相思低头琢磨着药方。
谢叙白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嘲讽一笑。
许相思,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相爷,夫人。”风花的声音打断这古怪的气氛。
两人皆朝她看来,只见风花举着一张拜帖,语气为难:“安庆公主府遣人送了请帖来,是给……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