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女儿没有准备,亲自上门,按着晋明琢一顿嘱咐,听得晋明琢宛如回到了在家做小姐上学时。
母亲一向冷静淡定,晋明琢少见她这样外显的担忧。
在晋夫人说到“女子生孩子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时,晋明琢抱着母亲的腰,靠进了她的怀里。
晋夫人话音顿了顿,无奈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晋明琢撒着娇,“那我也是娘的女儿。”
晋夫人莞尔,又神情复杂地摸了摸晋明琢的肚子:“是,娘就是觉着日子过得真快,我们明琢明明还是个会扑在我怀里撒娇的小孩,怎么一眨眼,就要当娘了。”
晋明琢在母亲怀里拱了拱,“娘,你别太担心我,没人对我不好......养孩子也是没养过,想养一下试试。”
晋夫人听着前半句,本觉得舒心,再听她后半句,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没养过,想养一下试试”,跟说养什么猫儿狗儿似的,她脾气噌地一下就起来了,拍了一下晋明琢的臀。
音调抬高了些:“你说什么?”
晋明琢“呜......”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母亲打过的地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神闪烁,却不忘小声地顶嘴:“本来就是嘛。”
眼看着自个儿娘要生气,忙扯着怀孕当免死金牌:“娘!娘!我怀孕了,太医说了要娇养......”
话还没说完,就被晋夫人戳了一指头。
晋夫人只觉得女儿还是这么不着调。
她正要再说什么,余光见女儿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的神色,恍然意识到,是在担心她呢。
自己怀孕了,还要担心她这做娘的,晋夫人一时心情复杂。
想到临来之前,晋父说的那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晋夫人叹了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你这鬼精的丫头,变着法子安慰娘呢?”
晋明琢看着母亲自打来了就紧绷着的神色这会儿终于松懈下来,弯起嘴角笑了。
晋夫人疼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脸,“既然想要,就好好养,听见了么?”
晋明琢本以为这茬过去了,没想到又被她娘提起来。
她忙不迭地点头应着,叫晋夫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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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晋明琢怀孕开始,周围的所有人明显都小心了起来。
尤其是裴朗宜。
什么茶能喝、什么东西能吃,他比她还要清楚。
偏偏晋明琢怀孕后情绪起伏大,当下放在眼前的东西却吃不得,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
而那本向着她的裴朗宜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动一口,任她骂,脾气倒像是好地不像他了。
再给她寻一些她爱吃且能吃的捧到她面前给她赔罪。
后来渐渐的,晋明琢不能吃的再也到不了桌上。
相比他的小心翼翼,晋明琢本人倒是极其地坦然。
她在刚得知怀孕的几天内紧张地睡不着觉,过了这个日子之后,突然变得浑不在意了,心大到裴朗宜瞧见了额角直跳。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晋明琢的肚皮像是吹起一般鼓起来,瞧着所有人都怪紧张的。
直到入了冬的某日。
那天是个十足的好日子,前日刚下了雪,外头的红梅又开了,天湛蓝,没有一丝风。
晋明琢站在门口,瞧着屋檐上往下滴的雪水,心痒地想出去瞧瞧。
绿云正替她披上了厚实的斗篷,闻声劝道:“外头路滑,王妃身子重,还是少出去的好。”
晋明琢摸了摸斗篷上的毛,觉得有点扫兴。
不过绿云说的在理,她转身正想回屋,便听绿云又说:“王妃你瞧,王爷回来了。”
晋明琢复又转回头去,只见裴朗宜自门口进来,手上攥着一大捧的红梅。
她眼中带着点惊喜的亮光,举起手攥着帕子笑着朝他摇了摇,却觉得腹中一痛,什么破了一般。
裴朗宜自外头回来,见她一张小脸围在淡紫的斗蓬里,显得气色十足。
见了他,还高兴地挥了挥手。
齐王殿下只觉得心里高兴。
却见她下一刻,面色一变,痛苦地皱着眉头扶着门框。
裴朗宜心中一跳,快速地一算,也快到日子了。
他吩咐身边的人去请太医和产婆,顾不得手上的花,快步走过去扶住她,担忧地唤她的名字:“明琢。”
“我好像是要生了。”
晋明琢脸皱成一团,攀着裴朗宜的臂,带着点委屈问道:“你为什么把我的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