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岳父岳母养的很好,原则分明。”裴朗宜丝毫不做假地同她说着这些,声音很轻,“虽被蒙在鼓里,但因慎玉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实在与你的原则相悖,因而虽承受着巨大的感情折磨仍止步于此。”
晋明琢轻“喔”了一声,垂眸表示自己知道了。
想了想,有一点难过地又问道:“晋原旧宅里的那些鱼,包括旧宅,就是我难过时的慰藉是么?”
裴朗宜点头,不想叫她再伤心一次,插科打诨般的说:“心眼长了八百个,整天跟我玩心眼。”
备受打击下不得已的谋定后动被他说的这样轻巧,晋明琢忍不住笑,瞪了他一眼,“你不也是八百个心眼。”
“八百个心眼也不会讨你欢心。”
裴朗宜欲扬先抑般地,说着自己过往的黑料:“小时候老跟你唱反调,叫你讨厌了,还以为你是口是心非。”
想到这里,裴朗宜失笑,见晋明琢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无奈地接着说:“过了好久才意识到你是真讨厌我。”
晋明琢听着,不由得“哼”了一声。
“那时候你一心在慎玉身上,嫌弃死我了,知道自己被他骗了也只会自己偷偷哭,我要陪你还撵我呢。”
裴朗宜一句带过那些艰辛的,无微不至的岁月,用最轻松的语气说最不可回首的事,然后得意一笑:“最后你还是同我成亲了,现在不也是爱我爱得不行。”
听到这最后一句,晋明琢只觉得煽情的气氛被一扫而空,为了他曾作的那一切,死死忍住了自己反驳的冲动。
“我们成亲那天下雨了。”
只听裴朗宜话锋一转,“定亲的那天也在下雨,那些日子,总是在下雨。”
这些场景,十六岁的晋明琢没有经历过。
她只是在心中遥想,模糊地窥见个泼天大雨下,几近绝望的模样。
“你膝盖骨在雨中跪坏了,后来格外怕雨天。”她听裴朗宜这么说。
晋明琢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膝盖骨,听着裴朗宜讲那天跪到最后,也没能为他求来一丝的情,听他说他把她背回去,她发着高烧,却趁他给她喂药时吻了他,说要嫁给他。
切实发生在自己这具身体上的事,晋明琢几乎能感受到。
可是,她垂头想,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绝望于另外的人,却要他接下她,在他身上找安抚。
眼泪在眼眶处打转,晋明琢心想,要是我不问这人估计永远不会对她说。
“索性如今都是晴天了。”
一声温和的声音传来,晋明琢红着眼抬头,见他释然地带着一丝笑,往事在他身上,俨然已成为过眼云烟。
这就是修起道来,天赋异禀的人吗?
晋明琢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点完头,也问完想问的,一时有些空落落的难过。
这么大的一件事,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忙,晋明琢心想,哪怕带一点往来的情报也好啊。
她还在情绪中,有点急切地抬头问裴朗宜:“我能做点什么吗?”
裴朗宜缓缓摇头,声音低低的,说起与她的承诺:“我同你,都只希望对方能有个松快地活法。”
“你做的比我好多了。”
这里的“你”,显然指的是如今在她十六岁身体里,已成为他的妻的她。
晋明琢有些愣神地听着。
“六年前的我或许知道了只言片语,而不是像你一样。”裴朗宜看着她,眼中带着些歉意:“让你知道已经很不应该了。”
“可是。”晋明琢摇头,坚定地说:“就算只能窥见只言片语,六年前的你也会尽你所能。”
“你是这样的人,也应该知道,我也是。”
裴朗宜听坐在身前的姑娘这么说。
那一瞬间,裴朗宜有点恍惚,年少的她用如今的脸同他说话,裴朗宜总能清晰地分辨出来,而方才那一霎那,就仿佛他的妻回来了。
二十二岁的自己回到过去,扭转了慎玉全城的死。
晋明琢想,或许她回去,换更成熟一些的自己回来,会对如今的裴朗宜有帮助。毕竟二十二岁的自己明明是掌握情报的那一个,而六年前的危机已然解除。
那就换回来......她看向裴朗宜的唇,来回换了那么多次,再迟钝她也知道契机是什么,只是实在没做过这样的事,晋明琢一时有点踌躇。
她凑近了一下,还是有些生怯。
裴朗宜看出了她的意图,心中生出一点愉悦。
大胆之余又有一些怂,甚是可爱。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花瓣一样柔软的唇,不带一丝旖旎,询问她:“想好了?”
晋明琢毫不迟疑地点头。
裴朗宜笑了一下,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