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料窸窣摩擦声传来,地上那人匍匐向前爬去,爬到站着的那人脚边,说道:“我马上去查,我马上去查。若真是他,一定处理干净,不碍您眼。”
“嗯。”站着的那人冷冷应了一声。
紧接着袖袍一甩转身离开。
“如果还没处理干净,提你自己的头来见我。”
声音冰凉,被风吹入冰凉的河水中,激起一阵阵涟漪。
*
徽州有了正式的知州上任,黄寻江便准备离开,去安安心心做他的提点刑狱公事了。
跟着黄寻江区鄱阳县的,还有飞鸣和文城,三个大男人,行囊倒是不多,收拾收拾,便出发了。
薛誉特地与柳凤紧随其后,晚了一日出发,因为不想柳凤和文城同行。
有了圣旨加持,到了鄱阳县,甚至都不用管住哪吃什么,已经有人给安排得妥妥当当。
鄱阳县令杨克礼给柳凤和薛誉找了处空置的宅子,离黄寻江住的宅院不远。
宅子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
杨县令叫了家中两个下人来服侍,被薛誉给打发回去了。
才不要有人打扰自己和柳凤二人世界。
鄱阳是个好地方,水系发达,候鸟成群。
最大的湖便是鄱阳湖,柳凤他们的宅子便依山傍水而建。
鄱阳湖上每天都有许多通商的船只从这里出发,从这里经过,在这里停靠。
初到鄱阳县,还在熟悉提点刑狱司事务的过程中,柳凤每日的时间算得上是空闲。
她倒是乐得自在,每日从家门出来,小走两步,便到了湖边。
倚靠在堆满小石子和贝壳的岸上,吹着小风,听着水声和鸟鸣声,吃着路边随手摘来的野果,煞是逍遥自在。
正眯着眼享受着,忽觉得眼皮前的光线弱了下来。
紧接着,一声叹息自耳边传来。
“哎,有些人真是过得舒坦。”
柳凤不用睁眼都知晓,是薛誉来了。
湖边这会儿没人,她将枕在后脑勺下的双手抽出,半撑起身子,闭着眼摸索到薛誉身边。
在他刚刚盘坐好的腿上,放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啊,还是这样舒服。”
薛誉失笑,“你倒是会享受。”
“你也可以啊。像我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无聊了,到提点刑狱司翻一翻陈年旧案的案卷。”
“我?我得给你准备一日三餐,否则怎么让你舒舒服服地吃了睡睡了吃。”
“可以点外……”话没说完,柳凤就闭嘴了。
她轻咳了几声,“可以下馆子嘛。”
“魏夫人给了咱们银票,不是让咱们挥霍的。还得存着以备不时之需呢。”
“好好好,有你管着银两,我放心得很。”
“今儿是什么午膳?”
“一叶扁舟,候鸟成群。”
“啊?”柳凤终于睁开了眼,她朝湖面看去,那里停着几艘空置的小船,船头候鸟盘旋,啼鸣着,经久不散。
“我是问你中午吃的什么,没让你触景生情。”
“一叶扁舟,候鸟成群啊。”薛誉继续说道。
“这是菜名?”
“正是,现编的。”
柳凤翻了个白眼,起身拍拍屁股,“走吧。回家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当柳凤坐在餐桌上,看着碗里的菜时,不解地问:“为什么是这两个名字?”
薛誉解释道:“这红烧鸡翅是候鸟成群。鸡中有鸟,鸟是以其翅膀振翅高飞,成群结队。”
“这一人一盅的清炖狮子头,澄澈透明的汤底,像不像那鄱阳湖?下头垫着的白菜叶子,便是湖上的小船,船上载着五花肉、青菜、鸡蛋……”
柳凤失笑,想起了这几日的吃食,明明色香味俱全,偏偏要起个与过往办过的案子有关的名字,很是煞风景。
“打住打住,越解释越离谱。不过,不是案子相关的,就谢天谢地了。若还是案子相关的,我今日可饶不了你。”
“那就别饶过我。”
柳凤嘴里咬着半只鸡翅,差点没掉下来。
她想起了昨晚床上,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地逗弄着薛誉。
看他满脸通红难以自持却又乖顺躺着的模样,特别地好欺负。
薛誉在她耳边克制地说道:“别这样,我快忍不了了。”
说罢,双手便不由自主攀上了柳凤的腰。
柳凤嘻嘻笑着将他的双手从腰上拿下,举过头顶,钳制在床上。
不知死活地叫嚣道:“不许动,忍着。否则,我今日可饶不了你。”
本任由她摆弄的薛誉却忽地发力,柳凤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薛誉压在了身下。
他呼吸急促,在她耳边喃喃,“那就别饶过我。”
之后的事情,柳凤揉着酸软的腰肢,不想再回忆了。
“你……你你……你怎么吃饭还在想着那些事儿。”柳凤红着脸埋下头。
薛誉轻笑一声,“逗你呢,快吃吧。”
吃饱喝足,对柳凤来说,自然是美美地睡上一觉,可惜还没睡踏实,宅子外便想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柳公子,薛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