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莹娇羞地朝杜凯小跑去,挽着他的胳膊柔声说道:“这位小娘子是来找你看病的。”
只见杜凯不动声色地挣脱开叶莹的手,离她远了些,“好。你先去把药材理好,我给她诊个脉”。
他走到柳凤跟前,上下打量着,“小娘子好生眼熟……”
柳凤心中一惊,该不会被他认出来了吧?
今日还特地化了妆,再下手重些,亲娘都要不认得了。
片刻后,杜凯露出得体的笑容,单手指引,对柳凤说道:“想是我记错了。小娘子这边请”。
柳凤松了口气,快步跟上。可杜凯却没有带她往外间走的意思,而是进了一间里屋。
屋子隐蔽,又只有柳凤与杜凯二人,柳凤有些不悦,“这……不太好吧,叶娘子该介意的。”
“叶娘子?哦,你说的叶莹?方才让你见笑了,她是医馆雇佣之人,平日里便没什么规矩,不成体统。”
“可叶娘子说,你与她……”柳凤双目瞪眼,一副吃惊的模样。
杜凯叹了口气,“我与她清清白白。她对我也许是有男女之情,可我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的,并无谈婚论嫁的想法。”
柳凤红了红脸问道:“杜大夫一表人才,身边的小娘子看上了眼也很正常。”
杜凯哈哈大笑,“小娘子不是璞县人?”
柳凤点点头,“我从隔壁华岩县的乡下来,看完病便要赶回去了。”
杜凯见柳凤始终站在门外不进屋,转移开话题,“小娘子怎么不进来?莫害怕,我杜凯做人向来堂堂正正,来此间,不过是因为此处安静,好静心给你看诊罢了。”
柳凤假意犹豫,她咬了咬下唇,终于提起裙裾跨进了门槛。
身后的门不知何时被杜凯关上。
“小娘子如何称呼?”
“我姓柳,叫我柳娘子便好。”
“柳娘子是何病症?”
“夜里总是做噩梦,醒来浑身汗透,心悸。”
杜凯将手指搭在柳凤手腕内侧,柳凤察觉到一阵短暂的轻抚,但很快便消失了。
她强压住心底的恶心,静静候着。
杜凯双眉蹙起,闭眼凝神,一盏茶后松开手指,“柳娘子可还有其他症状?我方才把脉时察觉你的心脉受过重创。”
柳凤有些讶异,倒确实有些本事,不算是个庸医,“确实曾受过伤,但已经愈合。”
“等会儿给你开些滋补的药材,先吃几日。至于夜间多梦盗汗,想必是因为受损的心脉还未完全愈合导致,不必担心。”杜凯边说边写方子。
柳凤点点头,“那就有劳杜大夫了。”
她起身,想要去外头大堂里等着杜凯抓药,刚走到门边,杜凯在身后快步跟上,抬手将门又给关了回去。
“柳娘子急什么?”
“杜大夫还有其他事吗?”柳凤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腰后,没有可以防身的武器,若有危险,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柳娘子在家中是做什么生计的?我见你聪慧伶俐,医馆正缺人,你若是能来,我……”
杜凯还未说完,忽地,外头传来吵闹声。
“杜大夫?杜大夫!”
“诶!杜大夫在给病人看诊,你请留步!”
“杜大夫?!”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
柳凤一愣,是叶莹和薛誉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
柳凤清了清嗓子,趁杜凯愣神之际,迅速将房门打开。
“杜大夫在这儿。”她边说边往外走,与薛誉撞了个满怀。
也不知薛誉来医馆所为何事,柳凤见他满脸的焦急,难不成是身体不适?
她见薛誉扶着自己的双臂正要开口,慌忙拧了一下他的侧腰,悄悄说道:“别乱说话。”
说罢,从薛誉怀中离开,“这位公子,杜大夫正巧刚给我诊脉好,你请吧。”
杜凯讪讪笑道:“没错。不知薛仵作找我何事?”
“我……我……那个……你上回给我开的安神汤药似乎没什么效果,能否再替我把把脉?”
柳凤以衣袖掩口鼻,偷偷笑了。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急成这样。
“小娘子请吧,我给你抓药。”
柳凤在叶莹的带领下,到了大堂。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干活还不太熟练的叶莹,一项项对照着杜凯的药方子找药材,心中疑惑万千。
两年的时间,按说不该如此生疏,她到底学了些什么?
终于,药材拿好了。只见叶莹将药方抄下,放在了桌上。
那里有一沓纸,似乎都是些药方子。
“这是什么?”柳凤问道。
“哦,这个呀,开出去的方子,我们都会手抄一份存着。”
“我能看看吗?”
“你随便看吧。”叶莹没当回事。
枯燥的药方子,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看两眼还能学会?不过是乡下来的好奇罢了。
柳凤一张张翻阅,有叶莹的字迹,有杜凯的字迹,还有季秀英的字迹。
她抽出一张季秀英写的方子看了良久,举起对着外头的烈日,心中喃喃道,季娘子啊季娘子,我若是真能与死者对话该多好,你能不能告诉我,杀害你的到底是不是杜凯,你又为何写下那样一封信?
阳光透过纸背,将药方上的字迹映入柳凤眼帘。
等等,这字,好像哪里不对。
不细看,只能看出字形娟秀,但对着阳光,便有修补涂抹的痕迹,并非一笔成型。
柳凤慌忙掏出怀中季秀英那张安神药方,对着阳光眯眼看去,一笔成型。
也就是说,有人模仿季秀英的笔迹写了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