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柔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她们这位爷,做事太荒唐了,关键也没人劝着点。
宜修听她这话,只一味冷笑。
平静了一会,她又为张尚柔打算起来了,“我已经跟皇上请旨,选吉日,叫嫔妃家人进宫探望。”
张尚柔心里陡然一震,望向皇后,见宜修一双眼眸含着安慰,她一时热泪盈眶,满心满眼的感激,握着宜修的手,说不出话。
宜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沉声道:“你家里来的,肯定是你那继母,你先瞧瞧她的成色。太后担忧皇上子嗣不丰,宫里马上就要选秀了,你那继母的女儿不也正是十六七岁吗,咱们不愁拿捏不住她们。”
张尚柔忍着眼泪,从嗓子眼挤出感谢的话:“多谢……多谢你……”
宜修微微一笑,这些年在张尚柔陪伴之下,她性子平和许多,越来越沉静雍容,听见这话,只恳切道:“难道你帮我的,还少吗?”
“这些年,侧福晋跋扈,格格无礼,哪次不是你冲在最前头。你替我拉拢人心,出谋划策,又日日陪伴在我身边——尚柔,你是我极为重要之人。”
宜修停顿了一下,她道:“我视你如至交好友。”
宜修生来貌美,虽比不上纯元皇后那般倾国倾城,但眉眼温柔,端庄秀丽,气度沉静雍容。
张尚柔回道:“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你的心意。宜修姐姐,万幸我能遇见你。”
果不其然,没过两日,消息便传出去了,皇后请旨,恩准嫔妃家人入宫探望,六宫没人不夸赞皇后贤惠,人人都要领她的情。
连年世兰这阵子来请安时,都老实了很多,不再言语挑衅了。
六宫嫔妃人人喜气洋洋,唯有张尚柔满心提防,从接张夫人入宫起,便给她下马威,等见到人,晾了她一阵子,才施施然接见她。
这继室确实貌美,难怪能笼络住她阿玛。
美貌且骄纵,看着挺聪明的,眼里透着算计,但一说话就暴露出她的蠢笨。
张夫人竟然想把小女儿送进宫,美其名曰,陪伴姐姐。
张尚柔差点被气笑了,但转念一想,未尝不可,捏着人质在手里,还怕张家闹不起来吗。
她暗示了一下张夫人,她曾经在张家受到种种委屈。
张夫人若有所思点头,忙不迭保证,要替张尚柔出气,又眼巴巴望着她,让她以后好好照顾妹妹。
张尚柔含笑望着她,说两句意味不清的话,张夫人便觉得得到了她的承诺,离宫带了一堆宫里赏赐的华而不实的东西,得意洋洋回了府。
没过两天,张家就人仰马翻了,妯娌不合,大打出手,中间还闹出了人命,场面很难看,都快成京城的笑话了。
真是没想到,她这位继母倒还是个能耐人。
托张尚柔的福,她是妃位娘娘,她的娘家,一群言官盯着呢,没等皇后出手,就有一堆人上折子了。
张尚柔自然要大义灭亲,她求见皇上,表示自己不会为母家求情,请皇上严惩。
皇上当时没说什么,只是转头下旨斥责张氏兄弟,又给张尚柔赏了一堆东西,安抚她表示看重。
张尚柔冷笑,有她在,那对薄情寡义的兄弟俩就别想再出头了,老老实实闲赋在家吧。
她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既然继夫人把事情办妥当了,张尚柔也成全了她的心思。
选秀时,太后给继夫人的女儿赐了香囊,皇上也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拂太后面子,让张氏如愿入宫了。
皇上看在张尚柔的面子,随手给了个常在位分,皇后把人安排去了碎玉轩。
“选秀那一日,有位甄氏,那模样活脱脱是姐姐再世,皇上当时便看呆了,本宫压了她的位分,仅封了个莞常在,便叫你妹妹去跟她作伴吧。”
宜修含笑说道。
但册子上,甄氏的宫殿分明是承乾宫。
张尚柔若有所思,见宜修轻描淡写让婢女把册子拿去给年贵妃,毕竟年氏协理六宫事。
她们两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以年世兰的性情,岂能容许,一个新人住的离皇上如此近。
果然,年贵妃直接将甄氏移去了碎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