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她们开始往土地庙移动了,我们动作要加快了。”东魁抓起一袋丰人草蓉,急忙向土地庙走去。
“不,队伍里还有我们的人!”章德方一把拽住东魁的手,指着那些蓝色半臂衫的身影,“为何他们都顶着竹筐,抱着簸箕和水壶?”
东魁站在悬崖边缘,极目远眺,眉峰不由皱起,“大将,他们不是我们的人,而是附近的村民穿了我们的半臂衫。”
章德方一脸疑惑,“莫非红方以此来混淆视听,让我们误以为还有不少蓝方士卒没有投诚?”
她在洞口踱来踱去,踌躇了片刻,“不管了,我们先去土地庙。”
谁知红方士卒根本没有生火做饭的必要,因为土地庙中粒米无存。
蓝方库原先存在此的粮草,也不翼而飞。只有泥胎塑像的土地公前,摆着三碟野果为供。
想不到年深岁久,又极其荒凉的土地庙,被红方士卒修葺一新,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往日破败狰狞的土地公像,都用黏土和茜草、蓼蓝、皂斗等染料植物修复出来了,露出了喜庆祥和的笑容。
那些穿着蓝色半臂的村民负篮担筐,将热气腾腾的米饭、豆腐鱼汤和新鲜蔬菜,分发到红色半臂的士卒手里。
“感谢你们送来的粟米、小麦、肉干、黍米、大豆和厚实的被服,阿嬷说这个冬天,我们可以平安度过了。”
“还要谢谢你们连夜修好了通山路,加固了东西桥梁,从此我们进山砍柴、采药都不必爬树攀藤了。”
“你们还在山腰设了义庄,收葬那些暴露于野的尸骨,咱们归仁山也名正言顺了一回,再不会被人叫鬼人山了。”
“你们真是太厉害了,翻新了有百年历史的土地庙,怪不得云雀在晴空欢鸣了许久,咱们村的幸运和吉祥已经盼来了。”
“村民们无以为报,只能做些简单的饭菜答谢你们,为你们补充体力。恭喜你们赢得了胜利,希望你们都能有好前程。”
老村长摇着手里的帽子,仰头看着焕然一新的土地庙,一边擦眼泪,一边感慨万千地说:“三十年了,我又重新见到土地神了。若非林姑娘帮我们修了路,我这把老骨头,是再也爬不上来的。”说着就向黛玉深鞠一躬。
黛玉忙将老村长扶起,笑着说:“土地公是守护一方水土的福德正神,土地能生五谷,是百姓的衣食父母,是以我们要酬谢祭祀土地。
若只是占领一个无人祭祀的残垣遗址,那我们的斗争任务就没有完成。所谓战斗,若不为保护家国百姓,增进黎庶福祉,那就毫无意义了。”
老村长听了这番话,频频点头,竖起大拇哥,赞叹不已,“林姑娘真是有大胸襟,大志量的人,只要你通过了朝廷百司的考核,我一定选你做国王。”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①多谢村长的提挈鼓励,思政一定全力以赴,不负所望。”黛玉当仁不让,郑重地向老人家拱手作揖。
其他村民也纷纷振臂欢呼:“林姑娘,我们也选你做国王!”
黛玉也向众位村民一一抱拳行礼,“感谢大家盛情厚爱备荷关照,思政铭戢五内。”
她将缴获的蓝方被服、多余粮草都分发给了归仁山的村民,又帮助他们修桥筑路、翻新神庙,掩骼埋胔。
实则是因利乘便,借着稳操胜券的契机,光明正大地通过对百姓施以利好,传达治国理想,达到赢得一方选票的阳谋。
躲在暗处偷窥的章德方,此时满脸都是认知破碎后的震惊。
林黛玉提前实现了压倒性的胜利,一没有松懈精神,二没有大肆欢庆,三没有固守土地庙,而是带领红方士卒为百姓谋福利,大大方方地收买人心,笼络乡民。
东魁咬了咬唇,提醒章德方道:“大将,还有一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不如我们趁村民在这里,向林思政投降。她为了面子,为了选票,一定会接受的。如此您还有翻盘的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章德方双拳攥紧,咬牙切齿了一番,才转身低头走向热闹的人群,硬着头皮抛弃手中的匕首,扶膝跪地对林黛玉说:“林总旗,蓝方大将章德方投诚!”
黛玉眼角都不扫她一眼,淡淡地说:“章大将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子让我纳降,不符合规矩。”
章德方俯身磕头,见她拿乔,只得让渡利益,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林总旗收下我,至国王票选之期,我章德方的票一定投给你。”
黛玉见她前倨后恭,还不惜赔情贿赂,冷笑道:“我不稀罕你的一张票,若你能说服东魁与武圆二人一起投降,我便容情收下你们。”
她已经清点过人数,蓝方除了章德方、东魁、武圆三人,其他人都已经归附了红方,若是能纳降蓝方最后三人,就算“全歼敌人”了。
章德方与躲在身后的东魁对视了一眼,东魁之所以没一齐现身,是为了保持机动性。
万一红方对章德方起了折辱之意,她也好保护大将一起逃跑。
可是事情的走向,与她们预测的完全不同,黛玉要三个人一起投降,才肯留她们晋级的机会。
然而,吃了丰人草面目全非的武圆,已经被章德方扔下了悬崖。
若是找到武圆的尸体还能敷衍一二,若是武圆万幸没死,那么章德方将面临武圆的申讨和谴责。
一旦被村民知道章德方身为蓝方大将,还同室操戈,给手下士卒喂药试毒并蓄意杀人,章德方就别想在后续的竞争中获得百姓的支持。
东魁现身,拱手对林黛玉说:“林总旗,武圆在逃亡过程中,不幸坠崖身亡。我与章大将,就是蓝方唯二两个可以投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