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拥有特别的能力,最初是没有的。
弗丽达是个备受宠爱的大小姐,她不像她的姐姐一出生就承载了母亲的期待,她只需要当个衣食无忧快乐自在的大小姐,喜欢什么就得到什么,讨厌什么就丢掉什么。
一个母亲生下的孩子竟然会有天差地别的不同,弗罗拉天资出众,她像她的母亲那样聪明又狡猾,同时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但弗丽达不能,她脑子似乎天生就有所缺陷,除了极少数感兴趣的事她甚至没办法安静坐在椅子上超过二十分钟,只能说具备最基础的自理能力,一个人生存都不行。
没有关系,弗丽达不用很优秀,她出生的时候母亲已经是地位不可动摇的家主了,她从没经历过任何危险和波折。
早早看出小女儿的天分很低,玛德琳并不花费多少时间在她身上,毕竟她已经有了一个足够继承她衣钵的大女儿。
一般人或许会为这差别对待而有所不满,但弗丽达不会,她少根筋的特质还体现在超乎常人的迟钝上。
并不是说她完全意识不到他人的感情,只是更加迟钝,她转不过来,除非当着她的面痛骂她,不然她不会觉得自己有被讨厌。
而且姐姐很爱她,弗丽达不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她只要拥有钱和玩具就很开心,偶尔找点有趣的事更是无比满足。
说起姐妹俩的差别,弗罗拉从小就表现出优异的冷静和缜密,弗丽达就是全凭喜恶随心而为。
她胆子不算大,姐姐能亲手处决“虫子”的年纪她还在为真正的虫子尖叫求抱抱。
有时候年龄差是最好的保护色,弗罗拉可是比弗丽达大了整整十岁呢,她当然会更稳重可靠,妹妹调皮捣蛋一点很正常,每个人都这么说。
有个扛不起责任的妹妹就意味着没有威胁,弗罗拉乐于溺爱她的妹妹,向来用天真信赖眼神仰望她的妹妹,不过弗丽达觉得姐姐总是不说真心话。
可是她只要一瞬间的真心就够了,人难道还能时时刻刻保持真诚吗?
所以她会当做看不见姐姐的心,姐姐很聪明,姐姐不会有错。
“依莲,我和你说哦!我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我能感受到他们生前的感情!”
弗丽达陷入无法沟通的自我世界,爆炸声轰隆,飞起的粉尘四溅,浅金卷发拖着长裙的年轻女性笑容灿烂得近乎扭曲。
她手臂大开挥舞着向她中意的缪斯小姐比划自己的佳作。
“你看!”
又一声剧烈爆破声惊讶得弗丽达下意识颤抖,而她的眼睛还在闪光,她的目光尽数倾泻给自己的画中人。
漆黑的幕布哗啦一声被掀翻在地,画中人正是依莲,浓密的乌黑长发缠绕交织,浸在粼粼水光中露出那双眼睛,宛如白河艳鬼。
“这是你!我看到了你!如果给我更多你的东西我能画出更美的你!”
没有察觉到她的态度,弗丽达仍在歌唱她的作品,眼中狂热难平。
这段时间频繁绘画和对话耗费了她本就不多的理智,她飘飘然不知所以。
“头发,指甲,你的衣服,你用过的个人物品,什么都行,什么都好,我只要触碰它们就能看到他人无法看见的幻梦!”
弗丽达没有关心眼前依莲看她的眼神,她的姐姐也曾经这么看过她。
“你是怎么做到的?”
依莲叹气问她,她的直觉是对的,弗丽达真的是先天念能力者,她周身变得浓厚的缠非常显眼。
——“你是怎么做到的?”
弗罗拉被妹妹拉进地下室,那个谁也不给进的地下室,她好奇的询问妹妹。
因为妹妹画出了很久以前的弗罗拉,和现在的弗丽达一样只有12岁的她,画中金发蓝眼的女孩面容稚嫩俏丽,还有年长而颇具威严的母亲。
弗罗拉很确定妹妹的课程里没有绘画这一项,安排全在她手上,她好奇但不太在意,不过随口一问而已,说不定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趣。
她好奇是因为她习惯掌握弗丽达的一举一动。
“嘘。”那时弗丽达格外兴奋,就是不肯提前揭晓答案,她兴奋起来不能和别人好好交流。
她拉住姐姐的手:“我看见了,姐姐,我看见了!我不害怕了!”
颠三倒四的话没多少可提炼的有效信息,然而弗罗拉凭着对妹妹的了解想起了“害怕”代表的含义。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家族内部每个月都会固定清除无用的“零件”,一般来说这是弗罗拉的个人秀,是给她立威的游戏。
但那天母亲突然来了兴致把无所事事的小女儿也喊了过来。
——你能做好吗?弗丽达,按下扳机就结束了。
母亲非常罕见的温声教导小女儿如何开枪,像一个普通的母亲那样。
弗罗拉难以形容她心里的感受,母亲从来没有这么对她温柔过,要知道从医生那里拿到弗丽达的智商检测之后母亲就对她采取了放养模式。
一直都是这样的,她可以关爱弗丽达,唯独不能接受妹妹分走她的权力,她弗罗拉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弗丽达当个被母亲和姐姐庇护的快乐孩子就好了。
她都没怎么听清妹妹的回答,只记得枪响过后弗丽达大声的哭了起来。
哭得真可怜啊,都十二岁了还是那么幼稚胆小,直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妹妹紧紧抱住自己弗罗拉才感觉自己恢复了听觉。
黑西装的母亲难掩脸上的无趣,这一切都带给了弗丽达恐慌,她不明白,只好找最亲近的姐姐寻求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