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第一段婚姻的悲剧归咎于对妻子缺少陪伴,毕竟那会儿正值事业上升期,每天在海德里希手底下忙得四脚不沾地。
因此这次他花了相当多时间和精力在伊雷妮身上,而事实证明,只要他肯稍微花点心思,没有女人不会为他动心的,舒伦堡很清楚自己的魅力,并且毫不吝啬于释放它们。
这次他来到巴黎,一路上净遇见些衣着时尚华美的法国女郎,美则美矣,却实在风骚轻浮。
“珠宝、华服和金钱是肤浅的女人所喜欢的,”舒伦堡心想,“但这些东西确实令她们看起来更可爱了。”
于是他随便找人打听了一下,一位好事殷勤的法国官员很快就谄媚地介绍了一位“法国著名的珠宝匠”,据说祖祖辈辈都是法兰西宫廷御用珠宝匠,只不过随着波旁王朝的覆灭,他们也沦为民间手艺人了。
从古罗马起不正有这样的传统么?
凯旋而归的英雄砍下敌人的头颅,把他们的奴隶、牲畜和女人当作战利品,用法兰西王后皇冠上的宝石,打造成一副精美的项链,系在德意志夫人的颈项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激动的么?
舒伦堡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用冷冰冰的口吻命令眼前这位明显是被人用枪顶着脑门押过来的法国老头儿按他的想法打一条项链。
一周后他想起这件事,难得有些兴趣,便亲自登门去取,没想到却在这冷不丁遇见两位熟人。
啧啧,熟人。
其实舒伦堡最先认识的应该是莱文,毕竟他们都加入了党卫队。
只不过比起莱文,舒伦堡擅自认为他的弟弟阿德里安和他应当更加臭味相投些。
忘记是在哪场无聊的军事集会上碰见阿德里安的了,当时他刚加入党卫队,一方面是听说加入党卫军就可以申请政府补助金,但主要原因是受了党卫队的制服诱惑。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加入制服更加炫酷的盖世太保和冲锋队,是因为他们“太激进”了。
当然,日后证明这是个相当明智的选择。
总之,舒伦堡在大学教室里慷慨激昂地演说忽悠其他学生加入党卫军的时候,底下有一位生得十分雅致俊美的青年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
舒伦堡知道这种笑容是什么意思,毕竟他也经常这么笑。
那是一种出身良好、带着与生俱来优越感的人才会有的笑容,既不是轻蔑嘲讽,也不是不屑一顾,而是礼貌的冷淡,这种冷淡到了极致就是傲慢。
很快舒伦堡就知道他的名字了,阿德里安,和他一样的年纪,今年都是23岁。
只可惜年轻的舒伦堡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很好,男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总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走过去,向对方打招呼、自我介绍了。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他和阿德里安才是一类人,他们都是那种表面好人、实则自私冷漠的家伙,这种该死的优越感是血统带给他们的。
而他们显然都深谙“独善其身”的道理,那就是“永远别把话说死”、“任何愚昧的忠诚都是错误的”。
布伦堡元帅倒台、弗里奇将军去世的时候,舒伦堡也没见他有多伤心,就连他父亲此前为此丢了一双腿,余生都困在轮椅上,也不影响他一个人在国防军里节节高升。
阿德里安可比他哥哥莱文高明多了,他并不需要完全背弃自己的家族,转头投靠党卫队,以此获得相应的自由和勋章,也不需要效仿父辈挺直腰杆躺进棺材里。
他确确实实走了一条完全不同于这两者的路,那是第三条路。
毫无疑问,阿德里安和他一样,是个聪明人。
想到这里,舒伦堡忽然微笑起来,他看向面前的劳拉,心想:“所以这个愚蠢的女人,到底凭什么认为,她做的那些事情,是她那位亲爱的男朋友所不知道的呢?”
不过既然当事人都没有解释的意思,那么他就勉为其难看场戏吧。
他很爱看热闹。
除了有一点让他比较不满意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女人?
说不上来是哪里不满意,应该说是哪哪都不满意。
毕竟这女人是可以在干活的时候,很自然地当面问他:“是因为离婚了,所以显得欲求不满么?你的脸色很是蜡黄呢。”
一堆妓女齐刷刷转过头看着他,两眼放光。
于是舒伦堡的目光一瞬间又变得极其复杂。
他的眼光向来挑剔、追求极致和完美,对于一切都是,所以他无法容忍阿德里安牵着的女人是劳拉·穆勒,这样无疑是在拉低像他们这样优秀的德国男人的择偶水平。
而且这女人一边搂紧了阿德里安的脖子,一边向他投来挑衅似的目光也让他很不爽,什么意思,看什么看吗?
好在这辣眼睛的一幕很快就消失了,阿德里安主动假惺惺地朝他打起了招呼,妈的一个女人而已,就跟完全不认识他一样,至于吗……
舒伦堡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梗。
但他朝阿德里安眨了眨眼睛,“朋友,你不是自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