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渔很长一段时间没听陆思渊唱歌了,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意犹未尽:“下周早点来呗。”
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目光,陆思渊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咬牙拒绝了:“下周先不来了。”
“啊?”宋渔也不蹦跶了,顿时愣在原地:“为什么啊?”
陆思渊刚要解释,忽然看到不远处有辆电动车飞驰而来,看到人也没减速,赶紧拉了她一把。
猝不及防的,宋渔左脚绊右脚,踉跄着向前扑去,然后直直地栽进陆思渊怀里。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两人都愣住了。
“咚咚咚!”
隔着单薄的T恤,强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地传入宋渔的耳朵里,像是有鼓槌直接砸在了耳膜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
陆思渊双手捉住她肩膀,往后撤了半步,拉开了些距离,这才感觉呼吸又顺畅了。
宋渔站直身体,感觉鼻尖前还萦绕着他身上的味道,抵上去的那半张脸火辣辣的,像是快要烧着了。
各怀心事,两人并肩继续向前,全都识趣地没有提起刚才的意外,话题也迅速回到刚才。
“不是快要月考了吗?”陆思渊说:“还是等下下周吧。”
“嗯,行。”
直到两人最终在宋渔家门口道别,她脸上那股热气都还没下去。
冯秀美正在厨房里忙活晚饭,听到开门的动静,扯着嗓子问了声:“回来了?”
“嗯。”
宋渔趿拉着拖鞋走进去,拉开冰箱门,她现在急需来瓶冰得降降温。
洗菜的空隙,冯秀美回头看她一眼,嫌弃道:“你回来洗手了吗?”
视线扫了一圈,发现冰箱里只剩下两瓶可乐了,宋渔随便拿了一瓶,顺口回道:“拿完再洗。”
她关好冰箱,正转身要走,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喧闹。
迈出去的腿重新收回,宋渔走到冯秀美身边,母女俩挤在窗前探头探脑。
巷子里不少人家都出来看热闹,对面那户抻着脖子喊隔壁:“发生什么事了?”
隔壁离得近些,但也知道得不全,只说:“好像是余阿婆家女儿在门口骂孩子呢。”
“哎哟,怎么在外面就骂起来了,也不说给孩子点面子。”
平安巷这地方,教训孩子是常事,但谁不是关起门来再说的,也难怪大家都跑出来看热闹。
听着两人的对话,宋渔心里突突直跳,有种不祥的预感冒出来。
冯秀美正听着呢,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哎哎,你上哪去?”她急忙喊道。
宋渔没吭声,快步朝巷子深处走去。
随着她走近,那道歇斯底里地女声听起来越发清晰了,刺得人耳膜生疼。
几米开外的位置,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很多人,把路都给堵死了。
宋渔脚步微顿,正想着该怎么挤进去,忽然听到一声嘶喊:“我今天就彻底断了你的念想!”
“嘭!”
巨大的撞击声如惊雷般炸开在耳边。
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像是瞬间被点燃了,各种议论声嘈杂四起。
“哎哟,怎么说砸就砸啊,心真狠呐!”
“我看那吉他可不便宜,她还真是舍得。”
“没想到那人看着柔柔弱弱的,下手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她家孩子不是学习挺好的嘛,我听我家孩子说他一直考年级前三,有点爱好也没毛病吧。”
“害,听说精神早就不正常了,你没看见她刚才的表情吗,跟要吃人似的。”
“”
“……”
“吉他”
“砸”
……
零星几个字眼勉强拼凑出内里的情形,宋渔陡然回神,发疯一般挤进人群。
尽管已经提前预知到了什么,但她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余鸢站在门口,手里还握住半截破裂的吉他,剩余那部分则躺在地上,还有些七零八落的碎片散落在她脚边。
不知道是因为气极了,还是消耗了太多体力,她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而陆思渊就安静地站在对面,低着头,没有反驳,也没有吵闹。
只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上面暴起的青筋说明他正在很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中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滞涩在胸腔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明明是相依为命的母子两个,此刻却像有天大的仇恨般对峙着。
余鸢可能缓过来些,呼吸不再那么急促。
她再次开口,声音因为嘶喊而变得沙哑,不过语调却冷静许多:“陆思渊。”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只听她以一种极为平缓的语气,说出了令人心生胆寒的话。
“你走吧,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