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哪防一来就被别人认出,手中的暗器越发猛烈。
天朗和承瑾都在海上风暴之中颠簸了一夜,救小雨和陈家姐妹几个也耗费不少精力。对决片时,天朗不敌萧风,受伤数处。
柳文暄从他手中的金剑和暗器便也看出一二,而今天朗这般确认,他心头了然。
三对三,局势稍稍扭转。柳文暄拦下李承琪的暗刃,将左手中的剑递给承瑾道:“你用这把剑。”
又将无名剑递给天朗:“你用这个。”
萧风冷笑一声,手中的剑刺向柳文暄,柳文暄奋力翻身,往后拍浪,借力而起,手中的暗器飞出打入萧风背后,身影迅速一转,将萧风手中的剑夺过来,迅速朝杀来的李承琪一刺。
因用力过度,柳文暄呛出一口鲜血来。
萧风被他的行为所激怒,手中的暗器同时打向柳文暄后背,天朗飞身过来,堪堪将暗器接住。
他和承瑾都穿了天机阁的衣衫,立即将另外一套递给柳文暄。
柳文暄飞身将衣衫穿上身,同时暗器发出,上官不防备衣衫中飞出的暗器,生生受了几枚,坠入海中。
“上官……”李承琪追入海中。
柳文暄暗器迅速打出,李承琪已没入水中。
天朗道:“是上官雪峰。”
萧风身手了得,天朗和承瑾受伤,不是他的对手。
柳文暄方才奋力夺剑,精力损耗严重。天朗和承瑾都想办法脱身,奈何李承琪和上官雪峰再度飞出来,又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上官雪峰身法稍弱,天朗便主攻上官雪峰。不多时,寻得缺口。天朗最熟悉这里的海域,拉着柳文暄和承瑾,趁机往海水中一窜,哪怕四下黑暗,他凭着闪电光,也能看出方向。
李承琪三个也跟着窜入水中。
萧风在颠簸的海水之中,暗器受水阻力,天朗带着二人很快游入一座暗礁之中。
天朗开了一处机关,进入一条水道,游了片时,便从一处水潭中出来。
承瑾扶着重伤的柳文暄。天朗道:“你们沿着这条道走出去,可以到达一处大岛稍作休息。我去找他。”
找了一晚上,连李珺珵的影子都没看到。承瑾和天朗心情都十分沉重。
“他不在海上?”柳文暄已十分虚弱,方才夺剑,已用耗尽他所有精神。
天朗和承瑾心头一震。李珺珵受伤,没来海上,又去了何处?他忽然想起藤原等人,藤原不在这里,很可能去围杀李珺珵了。
“先救人……”天朗道,“他们很快找来,我们得赶紧上岸才行。”
两人将柳文暄扶住,走水中暗道,从暗道中走出来时,外头已天亮。
此时柳文暄也彻底昏迷过去。
受伤的淳明才回到京都,便立即下了出兵攻打中原的令。
一个月前准备好的三十万水军浩浩汤汤,扬帆冒雨出海。
千叶、宫本、川上这三家因家主受伤,早按捺不住报仇血恨之心。
天朗和承瑾救回文暄之后,文暄便一直陷入昏迷之中。二人给文暄处理伤口后便冒雨四处找人,奈何都无李珺珵的踪迹。
海边、路上,全是出海的军士。各处关隘把手严密,非军护武士不得出入。
风雨将天地落得晦暗,泥泞在将士行军中四溅开来。
将士们铁青着脸,神色木讷。
有的人为了仇恨,有的人为了家国,然而,有的人,好像什么也不为,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走在这行伍之中,拖着满身的雨水,脚在泥泞的地上一跐一滑。
天将暮,雨水中夹杂的炊烟极其稀疏。家中的饭香被老母亲搓成饭团塞进将士的行囊之中,已被雨水冲得冰冷。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数千条木船在各个港口摆开,扬帆,被风送入茫茫大海,最终淹没风雨之中。
水田和藤原监军,二人在柳文暄出海之后,便暗中安排各部出海计划。他们从未放弃攻打中原的计划。
人生在世,平淡是一生,繁华也是一生。只不过,平淡和繁华,好像都没意思,唯一的趣味,便是在极致的挑战中寻得一丝乐趣。
眼看着数千只军舰尽数离岸而去,他们才收回被雨水隔断的视线。
而今淳明受伤,对内宣称是柳文暄在国书上下毒,东瀛借兵给中原寻秦王,不料遭遇柳文暄暗中设伏,二千水军精锐全军覆没。
消息一出,群情激奋。
一月前还两国世代修好昭告天下重开商贾,不想而今名满东瀛的中原第一人,转眼就成了他们的公敌。
将士,无需知晓出兵细节;百姓,也无需知晓真相。他们只需要一个由头,一个向内凝聚人心,向外征伐的由头。
在倭人心中,不管上层还是百姓,伐兵中原是他们的夙愿。长期困于岛国之上的人们,心中总有些惶恐,惶恐肆虐的海洋,惶恐强大的邻国。
中原虽一贯行仁政,保不齐哪天不修仁政,一声令下挥军东进,荡平东瀛?与其活在恐惧不安之中,不如主动伐谋,如此,即便身死,于家国天下前人后世,也无憾。
阴雨连绵,浓云密布。暴风雨席卷过陆地,又奔向海洋。
于西进的人而言,这是一场及时的风暴,借着风力,扁舟入海,迅速消失在雨水之中。
乌云压得低沉,黑雨落成水墙。
今日清晨,朝堂之上,淳明念完《讨伐中原书》上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血肉之躯,何足道哉。驱除妖魔,壮哉我土。皇国永存,神州不灭……”
将士们听后,无不热血沸腾,皆山呼“玉碎”“玉碎”……
是以,淳明圣旨一下,东瀛不管是军方还是民间,听闻柳文暄设伏击,旨在扫平东瀛,悉震怒非常。家中凡有男子,哪怕十二三岁,上至七八十,皆请命出征,不惜玉碎……
短短三日,东瀛便又召集近六十万军士,陆续浮海西渡,准备在中原兵进驻东瀛之前,将其化为粉齏。
乔卓然等人得知此消息,皆万分心惊。此番战事起,单凭百万雄师的名头,便能震慑不少人,而况东瀛人好战斗狠,善于水战,对于中原水师,怕是听到此消息都要退缩半步。
几人回到山洞,程若梅气愤道:“倭奴也太过无耻,设伏刺杀文暄,而今失败后反咬一口,反而借兵攻打中原。”
乔卓然抿唇沉默,承瑾过来道:“这不是最可怕的。”
乔卓然点头:“眼下,最可怕的是李承琪回到济州岛,首先宣布不抵抗,甚至,他连消息都懒得递出去,这样中原便陷入十分被动的境地。”
众人心头沉沉。
百万水师,即便去除老弱病残,也有二三十万雄兵,此等力量,直推上陆地,加之淮海是李承琪的地盘,怕是直接投降,苏浙江淮之地便会沦陷。一旦形成割据,东瀛人在中原便可就地收敛物资,横征暴敛,届时又是天下大乱……
中原本就经历三年动乱,民生凋敝,若再经此一战,天下或将颠覆。
和东瀛人不同,中原人本就仁善,此番力量悬殊,若是东瀛之师直捣长安,于天下而言,又是一场浩劫。
乔卓然道:“当务之急,一方面是要将消息传递出去,一方面是要组织兵力抵抗,尽量将倭寇拦截在海上。”
程若梅语气坚定道:“我出海去。”
陈家姐妹亦道:“我也出海。”
此番出海十分凶险,海上到处都是倭寇,想要顺利把消息传递出去,实在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