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很好奇,文天素竟然对灵珠如此之好,灵珠也对她毫无嫌隙。
承瑜问灵珠:“你这么喜欢素姑娘,她到时候躲入山林,你就不怕哥哥找你麻烦?”
“素姐姐说了,顺便把七哥哥掳走,占山为王,让七哥哥做她的压寨夫君。”
几人被“压寨夫君”这话逗笑。文天素定然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开这种玩笑。认识这么久,他们依旧是水火不容的状态。
谁也没想着服软。
文天素甚至都懒得拿正眼看他们几个。
程子弢听七公主如此说,没由来一句:“秦王可是圣上钦定的太子人选,未来大统的继承人,素姑娘若是想掳走他,怕是难了。”
灵珠摇摇头,道:“七哥哥说,这有何难,等把天下平定,再将皇位让给你或者瑾哥哥,只要皇权顺利过渡,天下也生不了干戈。然后与素姐姐一起隐居。”
三人听得愣愣的,承瑜一阵心乱,他是从来没想过与李珺珵争皇位,没想到李珺珵竟是这样想的。
乔卓然和程子弢都肃然地看着承瑜。
承瑜摊手道:“可不关我事,我从来没那种想法。”
灵珠又道:“素姐姐与李珺珵哥哥分析了天下大势,说二皇子眼下看似折损羽翼,实际在韬光养晦。与四皇子两个人在东北,明面上看着虽不和睦,但目标若是一致想除掉政敌,那么七哥哥、瑜哥哥和瑾哥哥便是他们要除掉的目标。且三个嫡皇子中,瑜哥哥尚未封王,九哥还小。这一次若是竹溪的案子查出来,便将功劳给瑜哥哥,让承瑜哥哥在长安之东称王,瑾哥哥在齐地称王,一则瑾哥哥的势力作为后备力量,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齐地赵地可以直接护佑长安。北边有程大将军,西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若是把三地养的兵除掉,长安便固若金汤。这样天下骑马不会大乱,即便各处有动乱,也容易平息。难就难在……”
几人齐齐看着灵珠。
灵珠一本正经道:“难就难在,天下粮仓湖广苏三地,荆楚之地倒无虞,江南一带却不在七哥掌控范围之内,这是个变数。南越还有数国动乱,后续可能免不了一战。”
乔卓然道:“这是素姑娘说的?你也在旁?”
灵珠一脸红,道:“是我不小心听到的,但绝不是偷听。我以为他俩去溪边要干什么,就跟去了,结果谈论了半天都是说的这些。我也很意外,不过听他们俩讲天下事,真的很让人热血沸腾呢。”
李承瑜方要刮灵珠鼻子,灵珠一个错身逃开。
程子弢甚是意外道:“没想到素姑娘对天下局势了如指掌。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江南是个变数呢?淮王殿下辖江南,从来不问政事,也向来支持李珺珵的。”
李承瑜淡淡道:“你们没发现他们除了我与小九,把其他所有势力都算进去了?没算我们的原因,是因为我俩啥也无。”
他说着摊了摊手。其意很明显,若是他们俩手中有势力,或许也在文天素此次算计的范围之内。
程子弢又道:“她一个江湖人,怎么对朝局如此了如指掌呢?”
程子弢已经强调了两次这话,乔卓然不是没注意,他静静地看了眼程子弢,两人会意,并未说其他。
灵珠在前头玩弄竹叶,承瑜笑道:“你跟着他俩,难道没被发现。”
灵珠似是不经意道:“素姐姐似乎受了好重的伤,都吐血了,若非如此,我才不会暴露自己呢!”
承瑜几人忽而心一沉,面面相觑。为何文天素的情形时好时坏?难道是苦肉计?
灵珠无奈道:“但素姐姐说这事不能伸张,我……”
承瑜白了灵珠一眼,道:“现在,大家都知道。”
灵珠不服气:“还有思颖和小雨姐姐不知道呀。”
乔卓然摇摇头,道:“小雨也是大夫,她怎会不知道素姑娘的伤势如何?”
李珺珵这几日将文天素保护得很好,生怕她受了一点风寒,马车轮子都垫了软木。
文天素面色虽恢复,他们习武人倒看得出她那般不足之症。
上回七窍流血,那般危急,人能活过来便是万幸,而今怕是要好好调养一阵子了。
“要知道素姐姐跟小雨姐姐说自己没事,小雨姐姐会怀疑?”灵珠道:“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说了,尤其是在白大哥那,还有那个长得不男不女的怪人那,他们两个可追得紧。”灵珠终于皱了皱眉头。
小雨不怀疑,是因为不感兴趣。她对文天素的事,似乎并没有那么上心。
不过片刻,几人已经到了小客栈。
小客栈实在简陋,是往来山民留给砍柴之人的歇脚处。木门早已破旧,店小二也散漫,即便是看众人衣衫不俗,也拿不出像样的住处。
乔卓然和程子弢来时已经铺好了两个房间,宽大的石板上铺了些草,男子一间,女子一间。
客栈太小,没有那么多房间,李珺珵不能守在天素身边,再三叮嘱了灵珠和小雨要好生看好天素。
两人点头。
天素强忍着身体的痛,佯作无事,早早地去休息。五脏六腑时如在沸水之中,时而如在冰窟之中,寒热交替,她身体极其虚弱,衣衫干干湿湿好几回。本想瞒着李珺珵,奈何李珺珵医术不弱。她想掩饰也掩饰不住。
夜间,众人皆睡下,天素体内的燥热如火烧,昏迷的她被烧醒。
再这么烧下去,她五脏六腑都得废。
天素睁开眼睛,强撑着身体起来。她需要将这温度降下来,否则会这样熬死。
藤原这厮,从来没想过轻易放了她。
幸而小屋边便有溪水,天素不管不顾走入水中,冬日天气,山间冰冷的潭水浸着身体,才让她的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
山间的月色冒了尖,月光洒在溪水之中,衬着她伶仃的身影,冷绝哀艳。
远处,一个白影落在树间,那是跟了一路的藤原。
他身影如幻影掠过来,同时,李珺珵的身影从石屋中飞出来,将天素从水中抱起。
天素因身体的火热冷下去,此时渐渐冰凉,似乎成了冰块。李珺珵抱着天素站在月色之下与藤原对峙。
藤原淡淡道:“你不必紧张,我不是来杀她的。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她中了四十九种毒,而我只有一种解药,解药还被人掉包了,这不,一时担心,便想来看看。”
天素冷得打颤,李珺珵将怀中的人抱得紧紧的,低声道:“我带你回去换衣衫。”
藤原声音似是带着笑意,道:“你跟她才认识多久,我可是三年之前便认识她了,算起来,我与她是故人。这几年我一直在找她。”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雍容的随意,那是一种志得意满的语气。似乎是在像对方宣扬什么。可是,他能宣扬什么呢?
月色惨淡,山风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