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素惆怅地抚了抚剑:“都说医者父母心,我还真的不习惯拿着兵器跟你过招,刀剑无眼,若是待会儿伤了你,那就不能怪我了。”
说毕,天素就先出招了。
她飞身踏步上前,剑招出手极快。
瞬间十余招下来,开始交锋的剑法,除了快,剑招倒是极其寻常的。
承瑜看着着急说:“素姑娘行不行啊?看她出招根本是很平庸的剑法。”
李珺珵淡淡道:“你难道没看出那剑招是你的招式?”
额……李承瑜假装没听见,再细看文天素的招式,竟然由自己的招式化出。若是他出剑,必然是绕过头顶,或者转身,但在文天素,这剑招从身后旋转一过,左手已经接住,真真出神入化。
程子弢并未看出那是李承瑜的招数,只觉得招式平平无奇,摇摇头:“咱们都练了十几年的剑都输给他,哎,素姑娘一个从来不用剑的,输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承瑜略微学乖,手掌在那比划,似乎在学习。
程子弢鄙视的看着承瑜:“这也值得学?”
“我就看看。”承瑜一本正经地看着程子弢。
程子弢满心鄙视,似乎全然忘记了对方的目标是他自己。
此时,唯有乔卓然正看得紧张。
空中对战的二人剑法越来越快,若是放在普通人眼里,根本看不清招数。
李珺珵袖中的手微微紧握,天素每一招都极其险峻,与那人相比,全然占不到丝毫优势,反而一直处于下风。
幸而,她招式变化极快,用完了李承瑜的招式,眼下用的,是程子弢的剑招。
程子弢反应过来时,惊得下巴掉下来半截。
一直冷静观察的乔卓然道:“素姑娘真不简单,就刚才看了我们几人的剑法,就将咱们几人的剑法运用的融汇一体,真是出神入化。像是从小就练过这套剑法一般。”
李珺珵看得极认真,道:“方才你们和那个人过招时,最开始个人不知道你的剑法,百招之后,他便熟悉你出剑招的风格,所以能渐渐占上风。素姑娘就不同,她临时巧记,知道每个人剑法的短处,故能用其所长,避其所短。况且,她的剑足够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说从来没有练过剑,倒也不是,李珺珵之所以相信天素,是因为知道天素从小就和他一起习武练剑,要不然刚才也不能将那几招用得出神入化。
乔卓然默了默:“一个不懂剑术的人,能这么快记住所有人的剑招,并将那些剑招迅速柔和在一起成为自己的招数,绝非常人能办到的。”
程子弢心头生了些佩服,这身法,不得不承认,真乃神人。以前看李珺珵,因是男子,觉得没什么。突然有一天发现一个和李珺珵一样的女子,怎能叫人不惊艳呢?
哪怕他在心底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文天素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她自己。
想起上回被杀手围攻,他竟然想若是文天素受伤正合他意。方才他还在怀疑文天素与这杀手到底有什么瓜葛。程子弢在心底捋了捋,他对文天素的感情太复杂了。
他欣赏她的强大,又鄙视她的强大。他想仰仗她保护李珺珵,又怀疑她的身份。
眼下,这个女人绕了一个圈子,最后也不过用的是这几个人的招式,可是,就这些他们乱熟于心的招式,为何还能玩出这样的花样?
天素手中的剑时而离手,时而旋转,许多在他们眼中,是兵家大忌。剑若离手,便是输了。
而文天素在剑飞开刹那,身子腾挪,在那人还未找到下手之际,剑已经回到天素手上。
她的身法比那人更快。
李珺珵嘴角勾出笑意,天素的招式极其巧妙,撑五十招应该不是问题。
承瑜被眼前所见震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从来没有练过剑的。简直神仙啊。承瑜感叹。
天素用了乔卓然李珺珵承瑜程子弢每人十招剑法,相糅杂在一起,四十招下来,面具人丝毫没有找到突破点,剑法实在太快,比他自己的剑还快。
眼看只剩最后的十招,天素出其不意,将剑刺向蒙面的面具,蒙面则将剑刺向天仙的面纱。
旁边四个人看着紧张至极。
两个人的剑法出神入化,稍稍有一丁点破绽,便会被对方乘虚而入。
点,刺,挑,披,激烈的剑光映照在树林中,闪出耀眼的光晕。
两人迅速刺向对方,两人同时迅速躲过,蒙面的面具掉了下来,天素的面纱飘扬起来在空中。天素的一只手迅速接住还在空中飘着的面纱戴上。
惊鸿一瞥,刹那之间,见到天素真容的几人都惊呆。
蒙面看见了天素的真容,迟疑了一瞬,没想到天素在戴面纱的刹那一个快速转身,将剑刺向那个杀手的胸口。剑并未刺进去,那人却并未还手。
两人同时落在地面。
那人输了。
李珺珵脸上漾开一丝轻松的笑意,赢得很险,终究撑住了五十招。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叫什么名字?”天素问他。
“白玉箫。”
“主子是谁?”
“越王妃。”
白玉箫此言一出,几人愣住。
若是受命于越王妃,天素便知道他为何会来此地了。
白玉箫受越王妃嘱托追查去年护送秦王回宫的那个神秘武林高手来的,查到这雨霖岭一带,便断了消息。
一则是因为当年楚睿卿已离世,一则是因为后来天素和小雨也都离开。他所知道的,不过是这里曾经住着一个神秘的神医和两个儿子,他根本不会想到,眼前的文天素和曾经那个神秘的神医有什么瓜葛,更加不能确定神秘的神医就是他要追杀的江湖高手。文天素的身世早被他们查了一万遍。
天素道:“记住,在赢我之前,你只能对我俯首称臣。”
白玉箫并未反驳。他甚至没看程子弢这个杀弟仇人一眼。
天素放下剑,没像比武之前那样咄咄逼人,语气倒稍微明快了些:“现在你可相信我能在五十招之内赢你吧?你可要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你在战胜我之前,以后再也不许追杀他们,也不能派人追杀他们。”
承瑜几人才仔细的看那个杀手真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面若冠玉。再看这身姿,恰恰称得上金相玉质,龙章凤姿这几个字。
又不觉看看李珺珵,一个温如暖阳,一个凌厉如寒星。李珺珵泰然自若,那人神情严肃。
对比一看,还是李珺珵好看。
李承瑜抑制不住的惋惜:“我看你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况且剑法精妙,为什么要当杀手呢,真是可惜。”
程子弢不忘落井下石:“确实可惜。”
白玉箫看向程子弢:“我此番,是为弟弟报仇而来。不过我输了,但你并无资格质问我,他日我若赢了文天素,还是会杀你。”
若去了杀手这个身份,白玉箫给人感觉着实风度翩翩,除了神情冷峻,真是个美男子。
“我会记住我的话。”带着一身寒栗之气的白玉箫,低沉的喉咙里吐出冰冷的几个字,说完转身,向竹林深处走去。留下一个面具,静静的躺在草地上,那挣断的带子在风中摇曳着。
风入竹林,摇曳的竹叶衬着那冷峻的背影,倒衬得那背影有几分落寞,几分萧瑟。
天素面不改色,纵然刚才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打斗,气息也没有什么变化。
承瑜带着很是确信的语气和一副认真的表情小声跟李珺珵嘀咕:“投机取巧。”
天素冷眸如刀,承瑜不禁一哆嗦。
李珺珵笑着摇了摇头:“你的招式将将差了这股巧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