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路易莎和维罗妮卡有着某种深厚的关系,但我所见到的大大超乎我的想象。
维罗妮卡亲吻了路易莎的额头,紧紧拥抱着路易莎。两人看不见对方的脸,但我却看清了她们的表情。
维罗妮卡脸上是释然,是喜悦。我从没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多情绪。
几年前我来埃弗斯特应聘时,维罗妮卡是评委之一,她像一个静默的影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我在埃弗斯特工作时也和她有接触,我感觉得到,她和世间其他人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我也默认了,她和我们并不身处同一个世界。但是此刻,我发现,原来她也有丰沛的情绪,原来她也并不总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至少,在她紧紧拥抱路易莎的这一刻,她和我们一样,身处这个世界。
不对,更准确地说,她和路易莎,身处一个独属于她们的世界。
我的视线移到路易莎脸上。
从路易莎的侧脸线条中读出的,却是不知所措。
这和我预想的很不同。路易莎对维罗妮卡的态度很特别,她特别在意维罗妮卡的事。如果维罗妮卡对她好,路易莎应该会很兴奋才对。为什么,她反而是无措?
这个时候,她们大概想谈谈吧。我在这里,没有要做的事。按下心中的疑惑,我离开病房,给她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下午我去看路易莎的时候,她正在出神地微笑。
我在门上敲了敲,清脆的响声让她回过神。
“我觉得我好了很多!”路易莎抬抬胳膊,宣布。
“你说了不算,我看看。”
不过,我其实也能看出来,路易莎确实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好转了很多。
我简单问问路易莎今天的感觉,再给她测量体温。
路易莎明显心不在焉,我问她问题,她要反应一会儿才能答上来。这可不像平时的她。
“维罗妮卡老师呢?她怎么没在。”
“魔药塔有些事,她回去处理了。”
回答这个问题时,路易莎才恢复了平时的敏捷。
我弯弯唇。
我们一时无话,沉默一会儿,路易莎小声问:“维罗妮卡,她什么时候来的?我记得不太清了。她在这里待了多久?”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了看我的表情。
“她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一直照顾你。我的一位同事劝她,不要待在这里,免得被感染,她说,她是魔鬼,已经死了,没有这个风险。”我说。
路易莎垂眸,短暂地笑了一声。
我一边给她测量体温,一遍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微红。
“你怎么还害羞了?”
“……”
路易莎下意识地伸手捂脸。
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半晌,才说:“你不要再说了。”
我配合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好。你不想聊,我们就不聊。”
路易莎深深看我一眼,而后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等我完全想明白,我们再聊这个话题吧。”
我和她平时无话不说,她不想说和维罗妮卡的事,我有些受挫,但也能理解她。
她大概正处在情感的巨大震荡中吧。
如果她对维罗妮卡没什么,那她不会有此刻的欲言又止。
我心里有了猜测。我觉得,我的猜测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不过,这让我更为好奇,路易莎究竟会怎样言说自己的这种感情,和我说什么样的话。
看她纠结万分的样子,我说:“你还没完全好,如果能少想一点,就少想一点吧。”
“我尽量。”
路易莎这一想,就是很久很久。她出院了,她开始往返埃弗斯特和实验基地了,她又回到了她之前的那种生活。但她没有再和我谈维罗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