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突然进来的震动吓了她一跳。
“嘿。”尤娜心虚地飞快瞟了几眼四周,捂住手机小声道。“怎么突然打电话……”
听筒另一边呼吸有点急促。“你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图书馆。你以为能在哪里?”尤娜懒懒地趴卧在工作台。“你在跑步吗?”
“是啊。做一点有氧运动。”另一头声音有一点失真。夹杂着呼呼的风声以及沉重的脚步。
“别耍我,亲爱的。”尤娜完全不相信。“这个时间点你不上课去做运动?”
然而电话另一边没有回应,反而传来一声惊呼以及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是各类嘈杂的响声,仿佛对面在激烈的争斗。
“发生了什么?”尤娜皱起眉头,她对着手机提高了音量。“路娅?路娅!”
“我,我在。”路娅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气喘吁吁,她匆匆忙忙地说道。“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得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话音刚落,另一头就挂断了电话。尤娜握着手机,迷茫地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界面。
她嘟嘟囔囔。“搞什么名堂……”
*
废弃大楼的顶层,四面通风,采光良好,静谧无人,视野开阔。正对着图书馆的窗户。是个正适合狙人的风水宝地。
我拎着地上男人的后衣领。手木仓抵住他的后脑勺。
“你不是他。”那个走出门的壮汉戴着一个不同寻常银灰色面具。和眼前这个黝黑的小伙都不是一个人种。
小伙没听见我的声音,他很不服气。嘴里一直骂骂咧咧。“这是偷袭!我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女o?臭婊子有种别搞偷袭,xxxx……”
我怀疑这么个傻子能不能扛起暗杀任务。停顿片刻后一把夺走他的狙击木仓,结果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子弹。
好样的,老爸。
他仿佛能预测到我的一举一动,对我的敲打无处不在。
那么接下来……我摸出手机。用之前存过的号码不抱希望地打了过去。等待不过一分钟,空号提示就响了起来。
果然不是真实号码。
我视线落到下面的祖安人身上。
煤炭小伙直觉打响了警报,他警惕地绷紧身体。“你想干嘛?”
我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薅住了小伙的脏辫,毫不留情地向后掰扯。煤炭痛得露出一口白牙,咒骂得更大声了。
“你知道另一个狙击手的下落吗?”
*
日光渐暗,暮色蔓延。城市上空的云层压得很低,空气里似乎都凝结着水汽。不过一刻钟就降下了细密的雨点。
这才是哥谭。前一段时间连续的晴天仿佛是超自然事件。
罗伊·哈珀站在某栋废弃大楼顶层房间的门口,他微微向后倾斜靠着门扉,一边吸溜着可乐,一边专心致志地刷手机。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房间里持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枪声,以及骂娘声。
门口时不时飞出来一根钢管,一块碎玻璃,甚至一把打空弹夹的木仓。罗伊每次都淡定地歪头躲过,顺便给正在刷的tiktok点赞。
大概过了十分钟。
罗伊手一空,机子被人无情地夺走。
“嘿!”他茫然又委屈地转过头,对上门口探出的枣红脑袋,白色目镜不满地瞪大了。
“我让你放风,你就这么对我?”
“因为我知道你搞得定。”他夺回了自己的手机,跟着好兄弟慢悠悠溜达到房间里。“拜托,你可是红头罩。谁能干得过你?”
红头罩拒绝被捧杀,他摸了摸身上大概率淤青的地方。“这家伙揍人挺狠的。”
房间里一片狼藉,挥洒的油漆桶和散落一地的钢管。中央躺着一个强壮的男人,被绳子牢牢地绑了起来。徒劳地在地上蠕动,嘴里还塞着一块布料。
他身边躺着一把狙击木仓。
“怎么不摘了他的面具?”罗伊感兴趣地上前,敲了敲狙击手头上的银色面罩。那看上去是个精密的机械仪器。
“他被植入了皮下组织,不知道用什么手法和面具相连。”杰森解释说。“摘除的一瞬间可能会被灭口。”
罗伊皱起眉。“哪个变态这么干?”
杰森耸耸肩。
他能走到今天靠得不是小打小闹,哥谭市从不缺要红头罩性命的人,发布在暗网的悬赏令早已被炒到天文数字。
罗伊来哥谭找他是有关法外者的任务。结果刚换回装备没多久就被不知名的人物盯上了,如果不是常年腥风血雨混出来的敏锐直觉,只怕红头罩当场横尸街头。
说真的,杰森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他踹了不少黑恶势力的屁股,想要狙他的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
“给我一点时间。”他语气轻飘飘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肌肉在紧身衣包裹下如山峦般蜿蜒起伏。
“我会让他吐得一干二净,甚至上一次尿床的时间。”
罗伊打了个呵欠,准备坐下来旁观。“别让星火等急了。”
就在军火库屁股离地面只差一英寸时。
破败的大楼没有装玻璃,窗口跳进来一个黑影,身形矫健,黑色长发飞扬,眼神肃杀,姿势完美。
就是落点不太美妙。
罗伊脸贴着地面,不速之客踩在他身上。
“……”
*
杰森反应极快,他几乎是在黑影闪进来的一瞬间就掏出了一直藏在夹克下面的□□。木仓口准确地指向陌生人的眉心。
来者抬起眼睛,精准地锁定了他的视线。
那一刻两人眼中的狠厉都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只剩下面面相觑的茫然,震惊和无所适从。
片刻沉默。
“你是谁?”杰森沉着声音道。
那人似乎也终于回过味儿来,目光略微有些闪躲,纠结犹豫半秒,抬头挺胸,十足嚣张地道。
“将死之人不配问我姓名。”
于是双方又陷入了沉寂。
“你的目的?”
杰森深呼吸了几次,将偏离的画风拉回正轨。
“这个人,今日我必带走。”那人似乎故意放低声音,嘶哑难听得与某知名不具喉癌晚期患者只差一个猫耳天线。
杰森目光追随着她的视线,落在地上趴着的狙击手。在女人出现的那一刻,本来还在剧烈挣扎的壮汉突然老实起来。
“……”他顿了顿,眯起眼睛,语气微妙。“你们什么关系?”
“等一下。”
胶着气氛突然被打断,两个人形成的奇妙磁场里的隐身物种实在憋不住了。
罗伊趴在地上,瞳仁震颤,出声艰难。“你们谁还记得我?”
*
我吓了一跳。
看到杰森好端端站在那里,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脑子里刹那间没有剩余空间处理其他信息。周遭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要是脚下的人不发声,我大概会真的以为自己踩的是个软绵绵的地毯。
青年有一头鲜艳的红发,略长于耳廓。明亮的绿色双眸上下打量着我,轮廓英俊的面容带着好奇。
唯独没有戒备和防范。
我觉得不行。只好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凶狠霸道一点。
伸手指着地上沉默看着我的壮汉狙击手。“听到了吗?耳朵不好使我就再说一次。”
罗伊摸着下巴。“这恐怕不行。除非你老实交代这家伙是哪来的?”
我默不作声,开始思索如何从一左一右两个法外者手里逃脱升天的方法。还要带个累赘。
累赘狙击手:“?”
在他被洗脑后浅薄的认知里,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是主人的女儿,四舍五入也是他的主人。
于是狙击手沉默地等待着主人的命令。时刻准备配合主人的动向。
“别耍其他心思。”罗伊看出来眼前的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在思索对策。“我不打女士,别让我为难。”
我闭了闭眼睛。
“只要我告诉你们。就放我们走?”
凭借我的身手,对付两个法外者实在有点天方夜谭。但是这个倒霉家伙知道得太多了,丢下他我怕被扒得底裤都不剩。
罗伊很少遇见这么好沟通的,看来这个女人很会审时度势。他看了杰森一眼,想要就是否释放的问题达成一致。
杰森根本没有看他。
那双混沌幽蓝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女人,眉峰压得极低,面无表情较人无法分辨。
察觉到罗伊的眼神,他才转开视线。手里无意识地抛了抛头罩,语气漫不经心。
“你来决定。”
罗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