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妃拿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低声道:“都是三皇子的人了,心愿成真,还哭什么?”
梁映荷惊喜地语无伦次道:“我……王妃……”
“还自称我?”三王妃反问她,语气里不辨喜怒。
梁映荷怯生生地试探:“妾身……?”
“这就对了嘛。”
梁映荷眼角泛红,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端坐如仪的三王妃:“王妃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说罢,作势就要跪地上行大礼。
三王妃款款伸手拉住了她,柔声道:“这又是何必?总归是要三皇子点头,我才能来见你的。”
梁映荷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越发显得妩媚眉目惊艳动人。
三王妃脸上却又有些为难,她垂眸看了眼梁映荷的神情,缓缓道:“我们身为女人,相夫教子本是分内之事,但除此之外,也要多多为夫君的远大前程谋划。”
梁映荷想起自己的低微出身,苍白的小脸强装镇定,柔柔道:“妾身蒲柳之姿,如何为三皇子谋得远大前程?”
三王妃眼波流转过梁映荷玉莹尘清的容颜,一字一句道:“妹妹怎会是蒲柳之姿呢?整个上京城,还有谁比得过你的姿色?”
梁映荷不解其意,问道:“王妃是说……?”
三王妃嘲讽一笑:“美貌才是女人最大的杀器。你可愿用你这份杀器,弥补你的出身,为三皇子铺路?”
梁映荷心头涌上不祥的滋味,只好跪下请求三王妃明示。
三王妃扶起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波澜不惊道:“三皇子尚且年轻势弱,需要妻族的荫蔽,还没有到可以仅为容貌迎娶妾室的地步。也可化身为他妻族的荫蔽,为他在朝堂上出一份力——”
梁映荷愕然失色。
三王妃却没再顾及她的神色,平淡道:“礼部侍郎苏淮去年刚刚丧妻,尚未再娶。他是个有为之士,三皇子很赏识他。你去做他的续弦,将他府上大小事宜,悉数禀报给太子。”
梁映荷酝酿了许久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她扑向三王妃的膝盖,心口泛起尖锐的疼痛,泪水一滴接一滴,砸在三王妃的苏绣月华锦衫上,凄惨地喊道:“王妃!”
笼子里沉默了许久的金丝雀受到惊吓,也跟着啼叫了一声。
三王妃只是淡漠地推开她,冷冷道:“以后你就长教训了。心仪一个人之前,要先了解这个人。”
梁映荷见三王妃欲起身离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拼命抓住她的裙摆,悲戚地喊道:“王妃,求您让我见三皇子一面吧!就一面!他一定是将我弄错了……”
三王妃头也不回地冷笑道:“与三皇子有过鱼水之欢的人虽多,但三皇子也不至于分不清楚。三皇子会想办法让你顺利嫁给苏淮,苏淮的心腹季槐是三皇子的人,到时你自可通过季槐向三皇子禀报。
若有万分紧要的事情,提前传书与三皇子,约定好时辰和地点再见面。”
至此,梁映荷才知,一切早已是定局。她的心上人,从头到尾都只将她看作一枚棋子,铺在自己到达权力顶峰的康庄大道上。
可三皇子对她而言,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劫难,让她心甘情愿地做了这枚安插在苏府的棋子,连双手沾满鲜血也不在乎。
至少能偶尔换来片刻的欢愉,总好过暗自迷恋他到死。
梁映荷失了智、失了身、失了心,又怎会在意对她关怀备至的苏淮呢?
何况,她还为苏淮生儿育女,对苏淮亡妻的儿子关怀备至,她自认没有对不起苏淮,只恨自己不能为如今的太子出更多的力,好让他一步登上皇位,再来名正言顺地迎娶自己。
美人虽迟暮,可美人的心至死不渝。
正在梁映荷发愁之际,苏淮喜滋滋地告诉他,找到温秋白的女儿了。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当初温秋白被赐死,就是她和太子借助苏淮的心腹季槐,在皇上面前参了一本换来的硕果。后来季槐被太子派人暗杀,一切死无对证,只可惜太子始终没有找到温秋白的女儿,留了后患。
如今,温秋白的女儿不日就要到上京城来。一介女流之辈,素日里虽掀不起风浪,却也会成为太子登基时的顾虑。若梁映荷拿捏好抖出此事的良机,顺势而为,改嫁太子岂不是指日可待?
梁映荷心中有了计较,便不慌不忙地筹谋起来,同时对温维浔更亲近一些,好让她放下心里的戒备,多打探一些她的消息。
正当她以为胜券在握时,苏淮愁眉苦脸地告诉她,太子欲纳温维浔为妾。
这与晴天霹雳何异?
不甘心的梁映荷,决定为自己争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