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珩不想让两位老人知道,他们的儿子已经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上。这样既会承担不忠不敬的骂名,又会让两位老人担心儿子的安全。
杜老夫人有些愣住了,但又觉得他言之有理,抽噎了半晌,问道:“那他们是谁?”
“是与太子为敌、想要谋权篡位的人。朝堂之事,我不便说得很清楚,但是请您二老相信,杜尚书绝没有做出任何违法出格的事情。我们能如此轻松地把你们从这些人手里接出来,他们会是太子的人吗?太子身为储君,难道整日里就养这么些饭桶?”
杜忠勇完全被最后这句话说动了,他推了推杜老夫人:“是啊老婆子,这位公子接咱俩出来的时候,他们没有一点反应,怎么会是太子的人呢?”
“那你们又是谁?” 杜老夫人问道。
“我父亲是杜尚书的朋友,他二人同在朝为官,近期忙于政事,只好派我来接您二位回京了。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既然都捏造事实到这份上了,编造一下两位尚书间的交情也合理吧?苏遇珩想。
“那这位姑娘是?”杜忠勇指了指温维浔。
不待温维浔开口,苏遇珩搂着温维浔的肩膀抢先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温维浔嗔他一眼。
苏遇珩全当没看见。
“确实是郎才女貌啊。” 杜忠勇笑呵呵道。几天里从心悬一线到解开心结,他有了如获重生之感,白花花的胡子随着他的笑容也快乐抖动起来。
“杜伯父谬赞了。您看,杜尚书为官清廉,结交的也都是克己奉公之人。所以您二老也看到了,”苏遇珩无奈地摊手,指向窗外:“我们只能住得起这种偏僻破落的院子了,不怕您二位笑话,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两位老人纷纷表示,为国尽力是应当的,住哪里都住得惯。
温维浔看着苏遇珩装模作样蒙蔽两位老人的样子,又看了看两位老人逐渐放心和信任的目光,悄悄松了一口气。
折腾这么多天,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
几天后的上京城门口。
小雨淅淅沥沥。
上京城冬天雨不多,这样的雨倒是难得。
考虑到太子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派去的官兵们没得手的消息,温维浔和苏遇珩猜测,太子可能会对进出京的马车严防死守,重点排查“有一对老夫妇”的马车。
所以他们将计就计,苏遇珩先是在马车中设置了隔板,将马车分为内外两个隔间,又在四周隐秘的地方放了小铜镜,拉开车帘后的错觉,就会误以为前面的隔间即是马车车厢的全部。
温维浔又给自己和苏遇珩易了容,虽只学到秦为止三分功力,但只要看起来像一对中年夫妇就够了。
——他们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曾出过上京城的城门。
不出他们所料,太子的人马果然在上京城门口一一排查。
看到他们这对中年夫妇,目标是年逾花甲夫妇的官兵,连让他们下车检查都没有。
官兵们懈怠检查,倒是让他俩松了口气。
过了城门,苏遇珩和温维浔商量:“一会儿我们从户部尚书府门口经过吧?让两位老人看看气派的府门口,也让他们放心些。”
温维浔点头。他们已经提前和老人说过,住在尚书府没有另一处府邸(十二皇子府)安全,再者,即使是住在另一处府邸,杜尚书也能常常来看望他们。但如果路过的时候先看一眼,他们也会住得安心许多吧。
苏遇珩打起门帘,吩咐了车夫一句。
车夫应下。
上京城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热闹,不打开门窗,温维浔都能听到熟悉的吵嚷声。
她闭上眼睛,于马车的颠簸中,感受这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市井生活的气息。
车夫忽而低声叫了句公子。
苏遇珩打起门帘询问缘由,顷刻间愣在马车门口。
马车行驶渐缓。
温维浔看他不太对劲,跟着拉开窗帘,继而神色大变。
户部尚书府门外,挂起了丧幡。